除了自然的偉力之外,只要他揮手,這把刀就將為他斬開一切的阻礙。
這把刀不止是軍隊,還有工業化的基礎;還有十年之間漸漸成形的教育體系;還有已完成了土改的兩廣百姓,發自內心對他的擁戴……乃至他的名望,他戰無不勝的風采,他那永不墮落的旗幟!
“三日,從徵召僕從軍到實質佔據出雲全境,只用了三日。”丁一半躺著,把頭枕在莫蕾娜的腿上,“只因為我同意他這麼做,他就做到了。又用了三日,他和巫都幹所部就會師了。只因為我教他們儘快會師。”
張玉臉上泛起了笑意,曹吉祥沏好了茶,小心端了上來,她拈起茶杯飲了,方才徐徐開口:“先生若是放不下,何必放下?紅粉饋佳人,寶刀賜壯士,只當先生這偉男兒,方才持得了這樣的刀。”
丁一聽著苦笑起來:“不放下?不放下,只不過是禍國秧民,害人害已罷了。你看這世上,自秦漢以來,何曾有千年的國度?刀柄現時在我手裡,自然無礙,他日我老了,糊塗了,卻怕就傷到自己了,便是我一世英明,後代又如何?”
“先生如何知道,那立憲之舉,便能使國家富強?”
“我就是知道。”丁一說到這個問題,總是用這類賴皮的方式來結束對話。
張玉聽著,也不以為意,只是掩嘴輕笑。
這時丁某人一收腹翻身坐起,卻對曹吉祥說道:“老曹隨我去走走。”
曹吉祥並沒有因為丁一削了他兵權,而有什麼不快意的。
他一點也不稀罕去領那些朝鮮兵,掌過團營的人,他的眼界不至於低到這程度。
向丁一證明,曹某人于軍陣之上,是不怯他人的,也是知兵事的,便就足夠了。
“你願意留在廣州府嗎?”丁一問了這麼一句,卻就伸手攔下了要表良心的曹吉祥,“有事分派給你做的,不是教你在廣州府欺男霸女,你別在那裡偷樂。去年運了兩船膠回來,硝化之後,蒸汽機開始堪用了。嗯,跟你說太細你也聽不明白,回了廣州府自己看看就知道,總之,就是我們得修鐵路了,這是件大工程,不交給得力的人手來操辦,我放心不下。”
誰知曹吉祥卻一改平時那諂媚,居然眨了眨眼睛,很認真地問道:“少爺,聽著這事,得費不少人力、錢力、物力?只怕還要得罪人?”
“那是必定的,鐵路比公路難修,再說如果鐵路要從那山上過,還得開山,得讓周圍人家把墳遷了,要是辦得不好,會有許多百姓罵孃的。”丁一很高興曹吉祥沒有如平時那樣,亂拍馬屁,所以倒也是很仔細地和他分說開。
“那咱們修來做什麼?咱們都要出海了,這兩廣的事,輪不著咱們操心啊!”
曹吉祥有著許多的不平:“少爺,您要覺得這鐵路好,咱們去了美洲,您說要怎麼修,老奴便是碎了身子,也無二話的。但兩廣這邊,老奴卻是做不來,您還是讓別人來做這事吧,老奴還是跟在您身邊安生。”
丁一聽著愣了一下,不禁笑罵起來:“胡扯,難不成在美洲倒搞得繁花如錦,這華夏卻是不去管他?這是咱們的根啊,老曹啊,你這見識,卻是不堪。”但說到這裡,丁一自己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見了有十數名衛士狂奔而來,後面跟著一個丁某人不太熟悉的軍官,身著黑色軍常服,手持三道紅邊的牛皮紙袋,這是軍中特急公文的標識。而且這名軍官身邊還跟著一副身著大明軍將袍服的指揮使、一位頭戴烏紗的五品文官。
衛士奔近了,向著丁一行了禮:“先生,這是剛剛到的船,他們是搭了天津守備處的船過來的,查對了一切印信公文無誤,已搜了身,四奶奶教我等帶他們過來見先生。”
張玉能開口叫衛兵帶他們來尋丁一,可見她是覺得事態重大,一刻不能容緩的了。
那手持三道紅邊牛皮信封的軍官,舉手行了禮,把天津守備處發出的這份檔案交給丁一,請丁一簽收確認之後,再次行禮,然後便退到一邊。那指揮使和文官卻就撩起衣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給丁一叩了頭請安。
丁一攙了他們起來,文官不敢耽擱,不是從袖袋取出來的文書,是從貼身懷中取出。
不是公文,是一封私信,開啟一看,除了抬頭稱謂之外,就只一句:
“西北有變,殿下仍督安西大都督府軍民事,請暫緩就藩,昂頓首再拜!”
昂,就是現時在兵部視事的尚書馬昂了。
西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位馬尚書,要到這樣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