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位仁兄說的試百戶是哪位,你應該是知道的,對吧?”丁一微笑著問那個先包紮好了拳頭的男僕,那男僕當然想說不知道,但不知道為什麼被丁一盯著,似乎被看破了心思一般,又想起剛才的威脅,當下不敢說謊,只好點了點頭。
丁一如何知道這僕人認識?以這黑痣漢子的潑皮性子,認識一位試百戶,不天天提在嘴上才怪!真有心計的貨,例如第一個被辭掉的舉人,就算心裡不以為然,玩的也是皮裡陽秋,絕不會在這時候來跟丁一當面犯倔。
丁一點了點頭,對那先包好手的男僕說道:“去衛所,尋那位錦衣衛試百戶,但說他的生死兄弟的堂弟,快要被打死了,請他輕移玉趾過來一趟。若是他問起,你就把此間的事仔細跟人家說了。快去快回,若是回來得遲了,指不準路上你就撞見搜捕逃奴的官差,那便不美了。”
那男僕聽著只覺心頭髮冷,怎麼這二十多天裡就沒發現,這主家狠辣到這地步?去跑個腿要是慢了,就要去衙門報逃奴……他也不敢囉嗦了,匆匆行了禮一串小跑便出門去了。
丁一看著在地上呻吟的黑痣漢子,俯下身子問他道:“這位仁兄,看你不太精神啊,要不,給你上點藥?”
“呸!”那漢子是個潑皮性子倒也硬性,狠狠啐出一口血痰,獰笑道,“傻缺!他孃的,頭一回遇見這麼傻缺的敗家貨!你以為那試百戶來了,二百兩銀子就能打發?你這宅子等著換主人吧!哈哈哈,傻缺秀才,你爹生你真是生出來破家的!”
按這黑痣漢子想來:錦衣衛平日裡沒事都要勒索一番,何況於這回有了名目?不把丁一敲骨榨髓才怪!所以這黑痣漢子一點也不擔心,只死撐著等那試百戶來了幫他出這口氣:“到時把你這狗秀才扔進大牢裡,爺知道自己有多少份量,這宅院分不到爺手上,倒是你這蠢貨那個叫如玉的妹子不錯,到時爺就跟百戶大人要那妹子暖被就好!哈哈哈!”如玉一般也不出來前院,加之丁一說如玉也姓丁,所以這些下人也搞不清楚如玉到底是丫環還是丁一的妹子。
“如玉還那麼小,你這麼做會不會太沒人性了?”丁一用碗蓋颳了刮茶沫,喝了一口茶,向那漢子說道,“要不我給你認個錯,這事咱們算揭過你看怎麼樣?”
“怕了吧?你孃的!”那黑痣漢子跟打了雞血一樣,血肉糊爛的竟就這麼從地上爬了起來,戟指著丁一狂笑道,“早幹什麼去了?入你娘!現在知道怕有卵用啊?不怕跟你說,百戶大人來了,這事也由不得爺做主了!你這傻缺,洗乾淨屁股等著坐詔獄吧!”
這時雪凝卻開口說道:“老爺莫要怕,‘同居者相為隱……部曲、奴婢為主隱,皆勿論’在場都是家僕,不能為他作證,又‘子告父母、臣妾告主,非公室告,勿聽!’”
這下那黑痣大漢真撐不住了,聽著雪凝這麼說,卻又往那身後天井站著的奴僕處望去,按雪凝這般說,他真拿丁一沒什麼辦法,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如果不把丁一搞服帖,真要讓丁一去衙門使錢弄他,那這黑痣漢子知道自己是沒活路的。
丁一輕輕吹著茶盞裡的茶沫,望著那奴僕群裡開口道:“一嘴黃牙的仁兄,你再不出來的話學生看來這戲是唱不下去了。”
便卻聽有人“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這位便是那黑痣漢子剛才幾次轉頭去看他的那人,卻聽他開口道:“還唱不下了呢?真真是失心瘋了。丁秀才您到了這京師還真把自己當回事?真以為這衙門判案還會跟你在容城一樣,縣太爺因你是秀才而給你照顧?”
這位模樣倒還說得過去,就是一口黃板牙極是讓人噁心。他不等丁一出聲,便自顧走了出來,走到丁一面前取了塊牌子在丁一眼前一晃,隨手拖了張椅子自個坐下,卻是笑道:“本來也不打算開口,但實在看不得丁秀才你這嘴臉,真以為自己是個秀才就可以橫著走?”
被這黃板牙的一說,黑痣漢子也回過神來,黑痣漢子雖聽不太懂雪凝說的,但卻也知道雪凝在寬慰丁一,他冷笑抹去嘴角的血跡說道:“哼!傻缺秀才傻缺管事!要事事都按律法來,這官兒還怎麼發財?等著瞧吧!”
剛才那塊牌子丁一卻是認得的,和胡山他們的的腰牌是不一樣的,倒和那個被胡山幹掉的經歷陳逸的腰牌款式是一致,只不過陳逸那塊刻著“經歷”這一塊是“百戶”,也就是說這位黃板牙其實是潛伏在丁宅裡的錦衣衛百戶。丁一卻也沒什麼激動,只是平靜地問道:“學生管教僕人,卻與尊駕無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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