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平磕頭道:“請聖人安!”
聖人仍是仍是以往的柔聲慢語道:“快快起來,讓本宮瞧瞧你!”
元麗慢慢抬起頭,見清涼郡主正衝著自己微笑,眼神相交便也抱之一笑。
聖人道:“當年聽聞三官家在株州遇火身亡,本宮曾多派人手查探,最後株州地方及刑部皆定論你們確已身亡,本宮才自作主張給存恪立了衣冠冢。如今你們既能回來,也是蒙上蒼福深庇佑。”
旁邊蕭妃接過話問道:“既然你們好好兒的活著,為何幾年中無音訊,害聖人白白擔心?”
元麗見這美豔妃子一雙鳳眸上下打量自己,眸中全無善意,憶起方才入宮時李存恪說過的話,便搖頭道:“我不知道。”
蕭妃哼的一聲冷笑,聲音十分之大,向後仰頭坐正,斜斜掃了聖人一眼,冷聲道:“王妃無容無儀,連尊卑都分不清楚麼。”
原來皇子封王,當是皇帝賜字,而王妃封號則由皇后頒出。雖皇后每年都遞奏呈請求給李存恪一個封號,然則皇帝那邊一直留中不發,所以李存恪到今尚未有封號。而王妃份位由皇后頒出,雖著這幾年皇后對李存恪愧意愈濃,便自作主先替元麗封了個妃號。有王妃而無王位,不論本朝,古往今來,這怕也是獨一位的了。
而且還是這麼個禮儀不懂尊卑不分的王妃,站無站樣跪無跪相,臉上一層油膩膩的黑紅之氣,又土氣又粗魯。
王氏一門女子皆有涵養,聖人比之她們更要上乘幾分,況且這些年在宮中見蕭妃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微微笑道:“若不是這樣的王妃,又怎能配得上存恪。”
聖人一個眼色,清涼郡主提裙過來扶了元麗起身,輕叫了聲:“小姨!”
元麗站在當庭,見滿屋美人個個細皮嫩肉膚似凝脂,自己頰上兩團紫紅越發襯的衣服蔥俗。況且聖人不賜坐,她也不敢隨便坐。只能這樣傻呆呆的站著,越發覺得自己像是民間過年時用草垛妝成的豔俗醜陋的巨人。
聖人又何嘗不頭疼,她當年送元麗去李存恪身邊,也不過是為了遮人口舌,怕宮中其她嬪妃說自己苛待無母皇子罷了。後來聽聞李存恪去世,一方面為了顯明自己賢良,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心中確實對李存恪有愧,又想著不過兩個死人罷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封元麗封號,從側妃到正妃。如今皇家金冊上金粉已書著元麗大名,她與李存恪兩個大喇喇的回來了,她心中有多少不痛快,也只能自己悶吞了。
只是這幾年太子身體越發不好,皇帝也著襯打壓王氏一門,瑞王與蕭氏一門也著實猖狂了幾年。瑞王雖模樣好看,品性不端是世人皆知的,他原來所仰仗也不過是有個健康的身體。如今身體更好更壯的李存恪回京,蕭妃的心裡只怕比她還要不痛快上幾分,她又何必再意這點譏刺。
待從延福宮出來,元麗比當年在沙漠裡遠遠見到綠洲時還要激動上萬分。她大喘著粗氣雙手叉腰仰天站了半晌,才上了馬車坐等李存恪出來。
她早起本就吃的少,這會子又渴又餓,又想著不刻就要回府,索性脫了罩在外面的錦羅大袖披在身上,躺在馬車裡打盹。才閉上眼眯眯糊糊要睡去,便見李存恪猛撩簾子跳了進來,壓的整輛車都咯吱發抖。
元麗見他臉上仍帶著嬉痞笑意,想必是這回覲見還算順利,便皺眉道:“你倒好,還能笑的出來。我可真是活受罪。”
李存恪在她臉上搓了兩把捏了捏她臉頰道:“好歹你現在已經是個王妃了,我還在半空掛著了,彼此彼此。今天辛苦你,這會想做什麼,哥哥都滿足你。”
元麗坐起來道:“我想回家。”
李存恪道:“那就回,馬車……”
元麗深知他聽風就是雨的性格,忙阻了他道:“我這個樣子那能回家?咱們先回行驛換了衣服,再吃點東西。然後……這樣空手回家……”
她攤了雙手可憐兮兮的望著李存恪,李存恪也皺起眉頭道:“我還沒有支到自己的份例,身上有多少錢你是清楚的。”
這幾年都是元麗管帳,他倆回京的時候,身上不過五兩四錢銀子並一百個銅板了,這幾個錢能賣多少東西?
李存恪高聲叫了車伕回行驛,才又低聲道:“這幾年咱們不在京中,你身上的份例銀子宮裡全撥到你家中父母身上。咱們雖過的苦日子,他們有這些錢還不至於窮了去,你也算他們的財神爺,空手去又能如何?”
元麗比任何人都清楚小李氏的性格,女兒出門許多年,回家不帶銀錢就算了,連點禮物都不帶的話,她心中必定不高興的。只是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