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間,再其樂融融的畫面,也不過是一種掩飾而已。
他們之間,何時有過真正的父子之情?不過是互相做戲,互相隱瞞和試探,深深猜忌著對方而已。
而在這個時候,若是一本參奏,指出他在北疆的時候不受君命,誇大一些,說不得就是有擁兵自重之心。若是再深挖,說不得就是有謀逆之意……
明明早已經天氣暖和,然而寧王卻是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若非他素來不瞞著明華,若非明華關心他多問了一句,若非他們夫妻這一兩年來越發的相知……說不得,他就真的要一頭栽進去了。
而此時,明華依偎著他,彷彿在安撫他一般。
寧王聽到明華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只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齊策閆……”
齊王手中,有齊策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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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兄,最近似乎憔悴了些,可是戶部的事情繁雜,太過於耗費心力了?”寧王出宮之時,在宮道上預見了齊王,見他形容憔悴,雙眼發亮的樣子,不由問了一句以作試探。
齊王聞言頓住了腳步,上上下下看了寧王一通,這才緩緩道:“六弟倒是容姿煥發,可見最近是春風得意呢。只是,烈火烹油,所有人都盯著你來看,可就不見得是好事了。”
他說著略微一拱手,“戶部還有事情要與父皇商議,我就不賠六弟多說了。再會……”
“再會。”寧王笑了笑,目送齊王離去,這才緩緩轉身,隨手拋給了送他出宮的內侍一錠銀子,問道:“齊王這些天頻頻入宮嗎?”
王爺間互相打探的事情,在這些內侍看來,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他利索地收了銀子,笑著道:“這幾日戶部瑣碎的事情不少,齊王殿下倒是時常入宮面聖,十有*就要在皇后娘娘處留上一頓飯。”
寧王瞭然,笑著點頭,等出了宮倒是沒有立刻回寧王府,反而一個轉身去了國公府。
鄭天行這些年來政績不錯,加上京中有人脈,之前還是逃兵一案的首發者,今年二月間就被下旨調入了京中。昨日入京,暫住國公府。明華與林家二姑娘林明芊素來關係好,今日一早就去了國公府。他應承了要過去吃午飯,自然是不能耽擱的。
國公府裡,除了一起赴任泉州的林明晗夫婦之外,其餘人皆是到齊。其中不論是身份,還是排序,都是以寧王和明華夫婦為主。這兩年京中風雲變幻,各人際遇不同也是各有變化,如今難得齊坐一桌也算得上是和樂。
男人那邊推杯換盞,一番熱鬧,卻也沒有人敢強行讓酒給寧王。幾輪下來,酒到酣處,寧王這才笑著看向鄭天行,問道:“二妹夫此次雖然調回京城,然而去何處可還未曾定下,你有何打算?”
若是論起國公府這六個女婿來,鄭天行自然是出身最差的。然而除開寧王這個已經皇位有戲的人不說,他卻是所有人中仕途最為平坦的一個了。有國公府撐腰,補足了家世不好的缺憾,他人又有才幹,能取捨,知進退,絕對不貪心不足。饒是其下幾個妹夫大看得上他的家世,對他卻也禮讓三分。
說不得鄭天行這個真正科舉出身的人,未來能走到哪個地步呢。他們這些世家子弟,看似風光無限,然而哪一個也不是嫡長,未來府邸分家,他們失去了家族的光環,也不見得就能比那個時候的鄭天行強到哪裡去。
因此,聽得寧王問話,餘下幾人也都下意識安靜了些,只等著鄭天行回話。
鄭天行頓了頓,仔細斟酌了下言語,才緩緩開口道:“我一個剛提到六品的小官,哪裡有挑揀的資格,自然是需要我去哪裡,就去哪裡做事了。倒是勞得王爺操心了。”
這話說的有水準,咋一聽都是謙辭,又謝過了寧王。然而仔細一品味這話,卻是有著不一樣的意思。
勞得王爺操心,需要我去哪裡,我就去那裡做事。
這是擺明了投靠寧王了。
在場的人中,就算不都是人精,卻也沒有一個蠢笨的,這話略微回味了兩遍也就懂得其中意思了。這些心思不同的連襟們就開始各自盤算著他們的小心思,考慮起未來的事情了。
他們也該給自己尋個出路了不是?
而寧王當面問這個,最想要的莫過於這樣的結果了。鄭天行這般回應,實在是讓他很是滿意。
而女眷那邊,許是夫妻之間心有靈犀,等著飯桌撤下,上了消食茶後,明華也看向了一旁的林明芊,笑著道:“你這氣色可比之前好了不少了。”
“哪裡比得上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