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打直了目光盯著蘇太公瞧; 瞧得他渾身不自在,才皺眉出聲道:“爺爺您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來?您自己說,眼下沈三怎麼辦?!”
蘇太公知道自己理虧; 辦了混賬事。但這事兒已經發生了,說什麼都沒用。他又是要顧大家長面子的; 因頂了頂底氣,拍了一下桌子呵斥蘇一; “你還來找我的後章兒?我還沒說你; 做出那等子偷雞摸狗的事!說出去,我們老蘇家的臉叫你丟盡了!”
蘇一氣衝,吸了口氣,駁他的話,“您甭跟我說這些虛的; 咱們那是你情我願,礙不著旁人的事。別人要說叫他們說去,我少不了一塊肉!您就跟我說說,沈三怎麼辦?人家清清白白的一個人,遭你這麼暗算,還活不活了?”
蘇太公被她堵著話,有些氣急敗壞,便甩手囫圇,“你別拿這語氣架勢跟我說話,還沒做人家正妃呢!”說著起了身往外去,自然不與蘇一生纏。沈三的事怎麼辦,他給不出主意來,連道歉都沒臉去。
石青在旁聽得稀裡糊塗,但大約也聽出了些門道,自然追著問蘇一,“受什麼暗算?到底怎麼回事?”
蘇一白他一眼,“昨晚喝的酒有問題沒覺出來?沈三是那般隨意與人苟且的人?你燒香拜佛罷,她一個想不開興許就吊根白綾不活了。”
石青這下明白了,怪道昨晚他和沈曼柔都那般模樣。江湖上有種淫…藥叫合歡散,也是這功效。他這下便覺出事態的嚴重了,哪裡還有心思做飯,梳洗也不及,掀了門上簾子就跑了。他怕沈曼柔真出了事,那他便是千古罪人了!
蘇一看著他急忙忙地跑掉,心裡倒暢意了些。最怕遇上那些個壞心眼的,佔人便宜就當白佔了,不管人姑娘名聲與死活。只是這早飯可沒人做了,她從杌子上起來,捲起袖口來,自己上手做罷。做好了梳洗,吃罷了去鋪子上,再沒與蘇太公爭論一句。眼下她和王爺的事倒顯得不重要了,還得看石青和沈曼柔怎麼樣。
蘇一在鋪子上呆一天,也未見石青和沈曼柔過去。她便自個兒招呼客人,又打首飾又看店面子,各邊忙活。好在也沒什麼客人,尚且還忙得過來。只到了下晌,忽見一輛圓頂金漆馬車停到了鋪子前。從上頭下來一位大袖錦衣的婦人,搭了丫鬟的手就往鋪子裡來。
蘇一隻當是誰家的富太太來上門瞧首飾,自當迎進來,引到炕邊好生茶水招待。嘴上說些慣常說的話,問:“太太要看些什麼?”
哪知這婦人卻不是來看首飾的,只瞧了蘇一一眼,便問她:“沈三丫頭不在這裡麼?”
蘇一聽著這婦人的語氣不同尋常,自然試探,問她,“您是?”
那婦人抬抬眼皮子,拂了兩下袖子,把胳膊搭去炕沿兒上,“也不怕你笑話,我是她娘。今兒過來,是想接她回家。勞煩姑娘照顧她這麼些日子,咱們該給的一分不少姑娘的。”
這話說罷,那跟了來的丫鬟就從袖袋裡摸出包銀子來,往蘇一手裡送。一瞧就是財大氣粗的人家,也是不想欠人情分。可這事兒與她沈夫人又沒關了,那是她蘇一和沈曼柔之間的事情。她自然拒了那銀子不收,與沈夫人說:“太太能來咱們鋪子找人,想必是知道她已經和周安良和離了。那宅子也要下了,因昨兒就從我家搬走了。今兒也沒來鋪子上,怕是忙著收拾呢。太太要是沒事兒,就在這處等等,興許等會子就來了。怕您過去再撲個空,來回耽誤功夫。”
蘇一倒不惦記她撲空不撲空,只怕這會子過去碰上石青也在那處,怕又是一番好鬧。因把她留下來,暫且拖一時是一時。中間摸了空,出去找了相熟的人給沈曼柔傳話去,叫她立馬往鋪子裡來一趟。別叫沈夫人派人找到門上去,弄得兩下難看。
其後在鋪子上等了些時候,就見著沈曼柔提裙跨門檻入了鋪子。繞過屏風到裡頭,恭恭敬敬給沈夫人施了一禮,嘴上說:“給太太請安。”
這近一年的時間沒見,母女倆已然沒有了往前在府上的親近模樣。要不是知道,誰能瞧得出眼前施禮的是炕上坐著的那位的閨女。生分掛在臉上,各自也都拘著姿態。
沈夫人想伸手招她過去,想往前在自家那副模樣。往懷裡攬了,什麼撒嬌的話都聽她說。可眼下她這姑娘變了性情模樣,早不像以前那般嬌膩。手伸不出去,兩人之間又有嫌隙,不是說解就能一下解了的。手指蜷了蜷,收回掖在大腿上,只看著她說:“我來帶你回去,可別再擰著性子了。”
年前她大哥哥去蘇家請了一次,這會兒她娘又找上了門。定是知道她和離了,要拉了她回家養著。畢竟她還算沈家的人,在家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