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蒲忱繼續飛筆疾譯:
譯完了這句,王蒲忱的筆停頓了一下,才鄭重地寫下了最後兩個字的譯文:
建豐!!!
放下筆,王蒲忱從不流汗的臉在燈光下也有了點點汗珠。
接著,他扭開了發報機鍵,熟練地敲擊,向南京回電。
第57章玉臺新詠
帽兒衚衕二號四合院北屋。
嚴春明一個人坐在煤油燈前。
張月印和老劉一左一右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
和劉雲看到的一模一樣的那份又有文字又有數字的電文靜靜地擺在煤油燈前的桌面上:
嚴春明在專注地望著電文,面前擺著的那支筆一直沒動,擺著的一張紙依然空白。
老劉已露出了焦躁的神情,望了張月印一眼。
張月印有意不看他,沉靜地在等待嚴春明思索。
嚴春明終於抬起了手。
張月印和老劉眼睛一亮。
嚴春明的手卻不是去拿筆,而是從口袋裡掏出手絹擦臉上的汗。
老劉終於失去了耐心:“又不是算八字!不要想了,這樣想出來的也不準確。我去找那本書吧。”
“我想我已經想出來了。”嚴春明不敢看老劉,望向張月印。
老劉便又停住了腳步,望向嚴春明的眼仍然閃爍著懷疑。
張月印先對老劉使了個眼色,然後輕聲對嚴春明說道:“什麼內容?您先寫出來看看。”
嚴春明依然猶豫著:“肯定是那幾個字,可內容我不理解。”
張月印:“寫出來,我們一起理解。”
嚴春明這才拿起了筆,忍不住終於望向了老劉。
老劉似乎也感覺到了這些下級對自己過於畏懼,放緩了語氣:“寫吧,寫錯了也沒有關係,我再去找書。”
嚴春明這才拿起筆在紙上飛快地先寫下了五個字:
“孔雀東南飛”!
老劉望向張月印,張月印眼睛發亮,很肯定地點了下頭。
老劉於是也有些相信了:“還有兩道題是什麼?”
嚴春明於是又寫出了兩道題的答案:
“焦仲卿”!
“劉蘭芝”!
張月印已經完全相信嚴春明譯出了這份密碼的“試卷標題”和“第一題”“第二題”!可為了讓老劉放心,也為了讓嚴春明沒有心理壓力,有意問道:“為什麼是這幾個答案?您給我們解釋一下。”
“好。”嚴春明這回有些像大學的教授了,指著那份電文的數字,解說起來,“0040這個數字我原來以為指的是第四十頁,想了想第四十頁的內容,怎麼也覺得語句不通,後來想到《玉臺新詠卷一》一共收有四十首詩,仔細一想第四十首詩的內容,通了。0040指的是第四十首詩。”
老劉又望向張月印,張月印這次沒點頭:“第四十首的詩名?雖然很多人習慣叫作‘孔雀東南飛’,可我記得《玉臺新詠卷一》上印的是‘古詩無名人為焦仲卿妻作’。”
張月印:“不會錯了,一號試卷的標題就是‘孔雀東南飛’!”
“至於後面兩道題的答案……”嚴春明也看出了張月印叫自己解釋是為了讓老劉放心,於是接著準備解釋那兩道題的答案。
“我相信,不用解釋了。”老劉這次主動地肯定了嚴春明,“就是焦仲卿和劉蘭芝!”
張月印望著老劉:“老劉同志也會這首詩?”
“我會什麼詩。”老劉臉上閃過一絲自嘲的笑,接下來很認真地說道,“我看過這出京戲,姜妙香和程硯秋演的,男角就叫焦仲卿,女角就叫劉蘭芝。反封建的,詩是好詩,戲是好戲。”
張月印立刻笑了,笑得爽朗卻又露出一絲詭秘,望著嚴春明和老劉。
嚴春明卻還不敢笑,他發現老劉收了笑容,態度又嚴肅了。
張月印望著老劉:“老劉同志剛才說得對,共產黨人不是八字先生。我堅持要請嚴春明同志來,是確定他一定能破解這個密碼。前年春明同志在南開大學講‘古樂府詩’,有一次講的就是《玉臺新詠》。我去旁聽了,發現他什麼書也沒帶,卻每一首都能背出來。”
老劉的眼睜大了。
嚴春明一下子顯得十分激動:“月印同志在南開聽過我的課?”
張月印笑道:“一半為了工作,一半為了學習,可又只能做旁聽生。您的課受歡迎啊,窗外都站滿了人,其中有一個,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