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回他的電話,北平警察局早就解散了。”
單福明門外的聲音:“局長,陳副總司令要是罵我,我用什麼理由回他……”
這已經十分伏小了,徐鐵英想生氣也生不起來,只好教他:“就說我說的,北平已經由國防部預備幹部局全面接管了。有事情他陳副總司令找曾可達去,或者乾脆叫那個方孟敖來當局長。”
“局長!”門外單福明的聲音突然大了,“陳副總司令說,那個方孟敖開著車出了西南防線,往共軍方向去了。他打電話就是和你商量怎麼抓他的……”
徐鐵英的眼睛倏地睜開了,望向了桌上被他撂在一邊的話筒,接著立刻拿起話筒,又想起了門外還站著單福明:“去回話,說我昨晚吃了安眠藥,是你把我推醒的。我正在用冷水衝頭,請他把電話打過來。”
“是!”這一聲答得很響亮。
北平西北郊軍統秘密監獄機要室。
王蒲忱也正在接聽緊要電話,用的是大耳機話筒。
厚鐵門依然關著,風扇依然沒開,他站在機要桌前,望著那幅“北平戰區軍事要塞圖”,臉上也流汗了。細長的手指循著地圖上一條公路線滑了過去,對著話筒報告:“是西南方向,建豐同志。現在已經過了外城防線,過了盧溝橋再往前開就是涿州防線……對,與共軍的膠著地帶……是,還有很遠的距離……是,我也覺得方孟敖不可能到那裡去跟共產黨接什麼頭。我擔心的是車上那個何孝鈺,她背後是不是有共產黨學委的背景。需不需要我立刻通知涿州防線我們的人堵住他們,然後秘密調查……”
建豐同志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指示顯然很明確。
王蒲忱立刻答道:“是。我不插手這件事的調查。這就給可達同志打電話……是,給曾督察打電話,只告訴他是陳繼承在追問。讓他處理,隨時向您報告。”
京石公路盧溝橋段。
方孟敖的車呼嘯而過,盧溝橋就在眼前了。
“七七事變”三週年紀念日剛過去一個月零四天,抗戰勝利三週年紀念還有五天,神聖的盧溝橋卻沉默著躺在前方!
戰事再緊張,國軍華北“剿總”還是沒有敢在橋頭設定工事,而是在距盧溝橋兩側約五百米處各設了沙包掩體,崗亭欄杆。
方孟敖那輛吉普飛馳而來。
顯然已經接到指示,盧溝橋東北方向的欄杆立刻拉起來。
車到橋頭,嘎地停了。
何孝鈺望向方孟敖。
方孟敖坐在車內望了片刻,接著推門下車。
何孝鈺在車內望向車外的方孟敖。
方孟敖走到車前,唰地向盧溝橋行了個肅穆的軍禮!
他又回來了,上車關門,用最慢的速度緩緩開過盧溝橋,就像在母親的身上緩緩爬過。
何孝鈺來盧溝橋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從來沒有像這次的感覺,一個個獅子都在出神地望著自己。
她偷偷地瞟向方孟敖,方孟敖卻一直目視前方,仔細看,才發現他的眼睛有些溼潤。
何孝鈺心裡驀地一酸。
終於緩慢地過了橋,車速猛地又快了。
顯然也接到了指示,盧溝橋西北方向的工事欄杆遠遠就拉起來了,一任方孟敖的吉普呼嘯而過。
盧溝橋連同那條永定河遠遠地被拋在車後。
曾可達房間裡。
“盧溝橋嗎?”曾可達的電話這時才追到了盧溝橋段崗亭。
對方答應“是”。
“有一輛國防部的吉普到你們那裡沒有?”?曾可達急問,接著變了臉色,“誰叫你們放行的……”
“警備總司令部!”對方電話裡這幾個字倒是回答得十分清楚。
曾可達猛地按了機鍵,脫口迸道:“其心可誅!”
拿著話筒急劇思索片刻,他飛快地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北平警察局嗎?我是國防部調查組,請你們方孟韋副局長接電話。”
對方回答方副局長不在,曾可達:“立刻聯絡,找到了方副局長馬上告訴我他的具體位置……算了,過十分鐘我給你們打。”
方邸二樓行長辦公室。
“是方副局長嗎?請稍等。”郭晉陽也在這裡找方孟韋,竟然被他找到了,捂住話筒,望向身旁的謝培東,“替你找到了,你自己接吧。”
“謝謝!”謝培東立刻接過電話,“孟韋嗎?是我呀……是,剛才是你大哥稽查隊的長官在幫我打電話……是,他們正在查賬,是這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