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可達接過電話。
那邊傳來了陳方的聲音:“王站長嗎?什麼事情不打二組,打到四組來了……”
曾可達:“是我,芷公,我是曾可達。”
那邊沉默了片刻:“是可達呀,怎麼還在北平,有事不能回南京說嗎?”
曾可達:“不能,芷公。”
那邊,陳方也嚴肅了:“很重要嗎?”
曾可達:“很重要。芷公,我們國民黨和國民政府很快就會寫進歷史。您負責總統府的文稿文案,我今天說的話能夠見證經國局長,也能夠見證我們黨國失敗的根源。同是江西人,文山公說過‘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請您記下我的話……”
“曾可達!”話筒裡立刻傳來陳方冷峻的聲音,“我只是總統府一個小小的秘書,寫不了什麼歷史,也沒有義務為你們整理什麼講話稿。還有,今後不要再以什麼同鄉的名義往這裡打電話,請自重。”
那邊擱話筒的聲音很大,坐在門邊的王蒲忱都能聽到。
王蒲忱關注地望著曾可達的背影。
曾可達輕輕地擱了電話,慢慢轉了身。
王蒲忱站起了,這一刻他覺得眼前這個江西人比話筒那邊那個江西人要了不起。
王蒲忱:“還要不要打別的電話?”
“不要了。沒有誰再值得我打電話。”曾可達走到了門邊,走到王蒲忱面前站住了,“我寫了一封信,見到建豐同志,請你轉交。”
曾可達掏出了一個信封,遞給王蒲忱。
王蒲忱機敏地察覺到了曾可達的異樣,沒有接信:“回南京吧,到國防部交了差去杭州,聽說建豐同志在那裡。”
曾可達手中的信依然停在王蒲忱面前:“不見面了,見了面徒增悲傷。這封信我是仿五言詩體寫的……”
說到這裡,曾可達竟露出一絲羞澀:“詩以言志,可惜平時沒有好好學習,寫的不成樣子。給了建豐同志跟他說一聲,請懂詩的先生幫我改改。”
王蒲忱怔怔地接過了信封。
曾可達:“我知道怎麼走,不要送了。”
很快,曾可達便出了門。
王蒲忱看見門外的曾可達倏地拔出了槍!
王蒲忱站在屋裡,閉上了眼。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
——門外,走廊裡,槍聲迴盪,曾可達的身軀重重地倒在水泥地上!
1948年12月13日,東北野戰軍佔領了北平城外的宛平、豐臺,12月14日進至北平香山,直逼南苑機場,傅作義北平守軍南撤之路被徹底阻斷……
第92章秘密協商
南苑機場,炮聲在西南方數公里處怒吼,機場彷彿都在顫動。
一架飛機在南方高空盤旋,不敢降落,轉而向東。
機場大坪,小吉普、中吉普、警衛大卡車,北平警備司令部憲兵、中央軍第四兵團警衛營、第九兵團警衛營,數百人在跑道外圍警戒。
王蒲忱站在警衛旁,孫朝忠站在警衛旁,聽著炮聲,望著天空。
跑道旁,王克俊、李文、石覺,還有隨侍副官、貼身警衛,一個個都在望著天空。
飛機從東方天際出現了,帶著顫抖,開始降落。
飛機顫顫悠悠,在跑道著陸,向王克俊、李文、石覺一行人滑來。
炮聲中,飛機停住了,一架舷梯倉皇地推下飛機。
王克俊、李文、石覺向飛機迎去。
機艙門開了,一個四星上將走出了艙門。
1948年12月15日,蔣介石派徐永昌飛赴北平與傅作義緊急密商……
三輛小吉普開過去了。
徐永昌由王克俊陪同上了第一輛小吉普。
李文上了第二輛小吉普。
石覺上了第三輛小吉普。
小吉普駛離跑道,開向機場大門,兩輛中吉普搶先開了過去,為小吉普前驅。
三輛滿載憲兵警衛的十輪軍卡立刻跟了過去,為小吉普殿後。
飛機艙門依然洞開。
機坪上只剩下了一輛保密局北平站的小吉普和北平警備司令部的中吉普,王蒲忱在前,孫朝忠在後,這時才向飛機快步走去。
艙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徐鐵英穿著黨通局的中山裝,手臂上挽著一件呢子外套,提著他那隻永遠的公文包,站在舷梯口望向炮聲中的西南方向,轉過臉露出笑,望著下面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