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可達臉都白了:“我正要向你報告,昨晚陳繼承下令抓了梁經綸和學生,是不是何其滄向司徒雷登告了狀?”
建豐同志電話裡的聲音:“比這更嚴重。是李宗仁那邊給美國人通的訊息。”
“這個老東西!他想取代總統嗎?!”曾可達罵得十分悲憤。
“司徒雷登那些美國人想扶植李宗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己人不爭氣,讓人家有機可乘呀……”建豐電話裡的聲音轉作淒涼,“我們的反貪腐行動好不容易得到了美國政府的肯定,卻又被陳繼承那些人昨晚的抓捕行動一錘子砸了,抓學生,還抓了我們自己的人。能不被人家利用嗎?就是剛才,李宗仁向總統建議要召開反貪腐的緊急會議,總統還不得不答應。記住,會議的名單中有你,代表國防部調查組堅定表態,加大追查民調物資貪腐的力度!”
曾可達:“請問建豐同志如何加大力度?”
建豐在電話那邊的聲音露出了“鐵血”的強硬:“批捕馬漢山和民調會涉案人員,查北平分行的賬!這件事,你開完會後立刻交給方孟敖大隊去辦。然後以我的名義把徐鐵英和保密局北平站的站長王蒲忱叫到你那裡碰頭,命令中統和軍統秘密調查北平行轅留守處,兩件事:一件是李宗仁和他的人有沒有跟共產黨秘密和談!還有一件,李宗仁手下的人也有貪汙,徹查出來,直接報我!”
“是!”曾可達大聲答道,緊跟著提出最後一個問題,“建豐同志,據我們調查,徐鐵英和中央黨部就與民調會的貪汙案有關。牽涉到他們,查不查?怎麼查?”
建豐心裡顯然早有安排,當即答道:“腐敗,首先是黨內的腐敗。可已經積重難返,戡亂反共時期,牽涉黨產暫時只能姑息。但也絕不能讓他們扛著黨產的招牌,私人貪腐!徐鐵英就是這樣的人!你代表我敲打他一下,讓他明白,立刻停止貪腐,真誠配合我們。倘若再玩弄陰謀,下一個批捕的可能就是他!”
“可達明白!”
這邊,謝培東也接完了電話。
他急速地推開辦公室門,走到樓梯口,就看見了坐在客廳的方孟韋。
方孟韋警服筆挺,身旁放著一口大皮箱,一口藤編箱,這是要搬出家去!
方孟韋顯然是在等著謝培東,跟他交代一句,然後離家。這時望見了姑爹,立刻站了起來。
謝培東瞟了一眼他腳旁的兩隻箱子,再望他時臉色特別凝重:“上來吧。”轉身走進辦公室門。
就在辦公室門口,謝培東望著方孟韋:“想搬出去?”
方孟韋點了下頭。
謝培東:“因為木蘭?”
方孟韋沉默了一會兒,這次頭點得很輕。
“聽著。”謝培東緊盯著他,“你大哥給你爸的壓力已經很大了,接下來還會更大。你不能再給你爸加壓。箱子放在家裡,立刻開車去小媽家,接上行長到行轅留守處開會。”
方孟韋這才抬起了頭:“出什麼事了?”
謝培東:“剛才我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南京央行打來的,一個是行轅留守處打來的。美國人突然照會暫停了一億七千萬美元的援助,事情因北平而起,理由是指責政府有人在繼續貪汙他們的援助。”
方孟韋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才一個晚上怎麼會有這樣的變化?”
謝培東:“聽說是昨晚陳繼承抓了抗議民調會的學生,還抓了何校長的助理,就是那個梁經綸。李副總統出面也沒有解決問題。事情捅到了美國大使館。”
方孟韋一時心裡五味雜陳:“這個梁經綸到底是什麼人?!”
謝培東:“不要再糾纏那個梁經綸的事了。我會在家裡開導木蘭。接到行長時,情緒輕鬆些。”
“我去了,姑爹。”方孟韋轉身走向樓梯,背影是那樣孤獨。
謝培東站在門口,望著方孟韋走出了客廳的大門。
接著,他的目光轉望向二樓那一邊女兒的房間。
燕大何宅院內梁經綸住處。
“謝木蘭同學的事我們今天不說了,好嗎?”這裡,梁經綸在深望著不看他的何孝鈺。
何孝鈺:“方孟敖再問我,我怎麼回答?”
“告訴他,梁先生是獨身主義。”忍心說出這句話,梁經綸望向了窗外。
何孝鈺倏地抬起了眼,她深深地望著梁經綸。
梁經綸的目光又從窗外收了回來,看向望著自己的何孝鈺:“陳夢家的那首《一朵野花》還能背嗎?”
何孝鈺眼眶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