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有桑弘羊式的斂財,貧困百姓雖然很苦,但略有那麼一點生路,漢朝平穩過渡。因此站在國家角度,桑弘羊沒有做錯。站在貧困百姓角度,桑弘羊更沒有做錯。但站在權貴富人的角度,桑弘羊就是奸臣小人國賊。因為他動的就是這一群體的利益,將他們的財富擠出來,維持國用。”
“朕明白了,為什麼……”趙頊後面沒有說了,為什麼司馬光罵王巨是小人國賊。
道理是一樣的!
“所以角度不同,看他的標準不同,讓臣如何評價?”
“朕也需要桑弘羊。”
“陛下需要桑弘羊,但霍光在哪裡?”
“咦,桑弘羊不是霍光殺死的嗎?”
“桑弘羊之死是謂必然,漢武帝在的時候,知道桑弘羊的功勞,必然庇護。但他不在了,誰來庇護。然而恨他的權貴很多,所以沒有霍光,也有李光張光王光,只要有一光想掌權想上位,必殺桑弘羊,用以取悅權貴支援他。這才是霍光殺桑弘羊的真正原因。但霍光英明之處,便是取締了桑弘羊某些激進的變法,保留了一些溫和的變法,而不是全部推翻打倒。所以漢朝繼續在發展進步,所以才有了昭宣中興。為什麼漢宣帝后來畫麒麟閣十一功臣,霍光為第一,不過漢宣帝很有意思,只尊稱為大司馬、大將軍、博陸候,姓霍氏。”
“呵呵,”趙頊也笑了起來。
“陛下,相信有人願意做陛下的桑弘羊,但未來得罪的權貴很多後,總會有人帶頭清算,然而沒有霍光主持,那麼後果非是清算,而是統統推翻。國家將出現嚴重的扭曲,也會出現嚴重的黨爭。臣說的意思,陛下會意嗎?”
“不會,朕還很年青。”
關健問題是你不長壽啊。
但王巨知道趙頊變法的主意已定了。
那就變吧。
於是他換了一個話題:“陛下,臣將大臣之心分為五分心。”
“五分心?”
“社謖之心,忠君之心,個人之心,家人之心,宗族與親友之心。”
“社謖與忠君不是一回事嗎?”
“不是一回事,比如臣科舉得中授官,乃是宋朝制度對我的恩惠,與陛下無關。但陛下對臣的信任,這是陛下個人的恩情。陛下也是這個社稷的一部分,但不代表整個社稷。”
“你說得好直接……”趙頊哭笑不得道。
“這是事實,這五分心,實際只要能將社稷與忠心放在個人家人宗親友人之上,那麼這個大臣就是忠臣了。”
“這個很多吧。”
“陛下,不多,司馬懿那樣的官員才叫多,包括韓信在內,若是漢高祖不給他楚王封國之權,他會不會出兵垓下?因此出了一個諸葛亮,千古頌之。因為不論成敗,他的公心勝過了私心。請陛下切記,莫要聽信朝中大臣們冠冕堂皇的話,八成大臣說是一套,做是一套。這便是臣要講的第二個問題,那就是真。臣要說的是範文正,其實范仲淹一生做為雖傑出,但功過都有之,勝過他的大臣不計其數。為何一提到範文正,全部肅然起敬。因為他是真。”
“真?”
“簡易一點就是言行合一,他說進也憂,退也憂,也做到了,平生不做偽。慶曆新政失敗後,他去陝西,路過呂夷簡處,與呂夷簡交談。臣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但自那以後,范仲淹便消失了。因為可能那一番交談,讓他徹底醒悟政治不是他所想的那麼簡單,然而呂夷簡那一套他做不來。於是從此緘默。想不明白,他就不說。這樣的大臣所說的話,基本是發自肺腑之言,所以不管對錯,能相信之。但這樣的大臣,並沒有幾個人。其他大臣所說的話,請陛下要三思,要琢磨。”
“五分心,真……”
“這樣,臣再做一個比喻,為什麼曹操南下時,張昭等大臣議和,因為投降曹操,他們還是江南名士,還是大臣,利益並沒有妨礙。若是戰敗,他們將會一無所有。如果當時勢均力敵,主戰的大臣會很多。關健當時曹操挾借平兩袁,滅劉表之勢而來,氣勢洶洶。所以主和的大臣佔據了上風。這便是五分心,與不真。他們掛著各種大義之名,勸孫權投降。實際呢,他們是為自己著想,為自己家人著想,為自己宗族親友著想。陛下想改革國家弊病,想填上積欠,想使財政產生盈餘,稍有大動作,必傷害一些權貴的利益,或者沒有傷害到,但他們沒有沾到光,便不服氣,就象臣的鄭白渠耕地分配那樣。如果每場戰役都打勝的話,他們自然無話可說。但這不可能的。比如李元昊,也吃過許多敗仗。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