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過了,王巨。”曾公亮道。
“三軍沮氣,自毀長城,子不殺伯仁,伯仁因子而死,與資敵助敵通敵何異?”
“王巨,你非但是狡辯,且是顛倒黑白,”司馬光氣得要跳腳。
“顛倒黑白嘛,大家彼此彼此,不過想讓我落得張亢那樣的下場,沒門!”
“王巨,有話好好說,司馬公也只是不解,問一問,他是長者,難道你連長者也不尊重?”韓琦在邊上說道。實際若不是趙曙病重,他還巴不得王巨與司馬光鬧呢。
“韓公,公道自在人心,自在韓公之心,下官浴血奮戰,可不是為了今天來受辱的。若遠他事,下官也述職完畢了,下官就返回華池縣了。若有罪,請將下官送入大理寺。”
送大理寺,誰敢哪?司馬光也不敢。
“你先回驛館休息,某恐怕還有一道授命,即將下達。”
“喏。”王巨離開中書。
“韓公,這小子持功狂傲,幾乎無法無天。”司馬光氣得全身發抖。
“司馬公,你敢不敢親手用屠刀殺人?”
“這乃匹夫所為。”
敢情好,上陣殺敵的三軍將士全部成了匹夫。不過在宋朝,至少在中書這群文人眼中,這句話說得通。
“對了,他就是小匹夫,從小性子暴烈,為何他在軍中殺了十幾名敵人,卻意猶未盡?其實真的很正常,他殺人時不是現在殺人,而且在十三歲時就敢殺。司馬公,你與這個小匹夫計較幹嘛?”
大夥兒一起樂了起來。
“但話也說回來,邪人必須邪人磨,別的文官治理邊境,不敢惹事生非,然而他治理邊境,卻敢主動深入到蕃子諸寨中,敢殺人,敢用鞭子抽,敢用杖笞,偏偏蕃子敬仰之,稱呼為王小老子。可憐蔡挺立下如此大功,還沒有人稱呼他老子。司馬公,國家還需要這個小匹夫,小惡人。”韓琦又說道。
司馬光怒氣這才消解。
還別說,韓琦這話兒說中了他的心坎。雖然他不贊同王巨許多舉措,可宋朝的“邪人”多啊,蕃子,南方的蠻子,四川西部的蕃戎,許多“邪人”都不聽話。若有這個小邪人,朝廷用起來也方便。
“算了,權當老夫與村野小匹夫生了一回氣。”
曾公亮幾人在邊上又樂了,這個司馬光上蹦下跳的,一度讓中書很為難,這才真正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韓琦又正色說道:“但王巨之言,也不可不防。”
王巨成功做了一回預言帝,韓琦還真不敢不重視。
“雖說今年陝西陸續出現一些旱情,不過終是不嚴重,前幾年豐收,倉稟裡都有一些儲糧,然而陝西終是旱災易發地區。若是遇到旱災,西夏又來入侵,大事休矣。”
“稚圭,這還得真要注意。”曾公亮說道。
“但有一個方案可以解決,似乎也與此子有關,你們來看,”韓琦將王巨與章楶聯手上的那道水利的摺子,翻將出來,拿給諸人看。又說道:“所以我將此子召回京城述職,一問戰俘,二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大修水利?國家有那麼多錢帛嗎?”彭思永問。
“不是,只有陝西一處,你們來看這句話……”韓琦指了其中一段說道。
“韓公意欲讓那小子勝任此職?”
“司馬公,就不要再計較了,這可不是一個好差事。並且我也不會因為此子功過而任用他,還要看是否有這個能力。我現在還沒有想好呢。”
司馬光很想否決,但想一想,確實不是一件好差事,於是閉上了嘴巴。
曾公亮仔想地想著:“稚圭,國家財政吃緊,沒有財政,如何辦好這件事?”
“難就難在這點,若財政充足,倒不存在問題了,就是財政不充足,如何用最少的錢帛,將它辦好。”
這個心態,請聽一句話,又想馬兒好,又想馬兒不吃草。
…………
“怎麼樣了?”全二長子問。
“就那樣,吵了一仗。”
“與誰吵的?”
“司馬公與御史中丞彭思永。”
“大郎,這兩人都是大官。”
“大官又如何,”王巨不屑地說。不要說司馬光與彭思永,就是韓琦現在也不能將自己真怎麼樣。當然,是武將了,韓琦一怒之下,真能拉出去砍頭示眾,可自己是士大夫啊,是第八名進士,刑不上士大夫,又能將自己如何呢?
“會不會有礙大郎升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