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大理,對他來說,是天降奇災了。
另一人就說:“巴蜀不是產帛嗎?”
“師陀,這就是巴蜀的一樁怪事,因為路途遙遠,運糧食成本過高,因此朝廷讓巴蜀百姓用帛代糧納稅。所以巴蜀是產絲帛,然而本地絲帛一直不夠用,於是到了納稅時,許多客商便從荊湖路那邊將絲帛溯流而上,反過來運到巴蜀謀取差價。”
“少……朝廷為何不做調節?”
“如何調?”
“讓百姓納錢,朝廷用這個錢到荊湖路那邊收購絲帛,豈不省下許多浮費?”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朝廷銅錢一直不夠用,巴蜀百姓多用的是鐵錢,要麼商人用交子,在信譽未完全建立起來之前,鐵錢與交子是什麼?鐵!紙!朝廷也怕萬一。況且數路之間的調節,那有那麼簡單?就說這個邛州吧,以前也發生過一件怪事,仁宗時,想免去邛州百姓鹽政之苦,下詔免掉邛一千餘貫鹽務,結果呢,第二年邛州額外增加了一萬多貫的支出。”
“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名義上朝廷只得了一千多貫鹽利,可下面的百姓何止交納了一千多貫錢,各個胥吏衙前的苛墨,商賈豪強的壓榨,豈不是一萬多貫?這一千多貫鹽務免掉了,那一萬多貫隱形苛稅也就浮現出來了。”
“仁宗不管?”
“如何管?水至清無魚,天下都是一樣,百姓只要有一口飯吃,便開心萬分了。只能說百姓苦了,國家就要想一想辦法,但在百姓能過得下去,不會暴亂下,上面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如這個鹽務一般,也不要過於放大……”說到這裡,那人微微嘆了一口氣,又說下去:“師陀,你再看這邛州,與大理相比如何?”
邛州雖不大,但位於成都府邊上,所以還是很繁華的,就是這個面積不大的一個州,僅是戶冊上就達到了六萬多戶,當然比大理大多數地區繁華得多。
那人又說下去:“總之,與大理相比,一個是直接,一個是間接。或者這麼說吧,一個是偽君子,一個是真小人,兩者性質皆差不多。然而差就差在上面。”
“上面?”
“有三條,一是與大理相比,大宋的文明更發達。二是大宋的權利更集中,不象大理,先是段氏內亂,後是高家把持朝政,國家政令就產生了分岐,政令也不會通達。三是與段家相比,大宋的幾代官家都比較重視民生,下面的官員雖是良莠不齊,可重視民生卻是大宋最重要的核心,多數各個官員不敢做得太過份。有了這個前提,雖然有各個方面的毛病,百姓雖苦也不會太過悽苦了。於是就產生你所看到的情況,雖然巴蜀與邛州發生了一些讓人想不通的奇怪之事,卻比大理更繁榮。這是邛州地區,再往前到了成都府地區,情況會更好。”
那個叫師陀的人撓了撓頭,道:“這麼說,似乎是兩個世界……”
先前的大漢說:“可不是,整整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他所說的不同世界,那意味就很深了。
李老漢終是一個小商人,還有點見識的,聽到這裡就問:“請問幾位郎君,你們是做什麼的?”
兩個說話的人,一是北方口音,一是大理那邊的口音,不知道是怎麼絞在一起的,可能說出這幾句,不簡單啊不簡單!
第701章場務
“我們就是一過路人……”那人顯然不想回答,卻又問:“翁翁,你兒子犧牲後,朝廷給了多少撫卹?”
“我家那小子就一土兵,能有多少撫卹。”
巴蜀地區在趙匡胤趙匡義時發生了數場大型戰事,但到了宋真宗時漸漸平定。
原先駐紮的禁兵很多,現在只有數營禁兵了,一般是成都府有一營,成都府東邊的梓州與遂州又各有一營,畢竟這裡是巴蜀地區的核心地區,三營官兵真的不多。
然後就是雅州有一營,這也說明了在宋朝時,巴蜀西部地區各個蕃部還是比較安份守己的。
餘下的就在南部地區了,嘉州與瀘州一般各駐一營,但在戎州卻往往駐紮了三營禁兵。
這點禁兵肯定不能應發突然戰事的,因此巴蜀地區以前往往還有兩種戰鬥軍隊。
一是戰鬥型的廂兵,包括罪犯充配的廂軍,就象水滸傳裡所寫的林沖押解滄州的牢城軍,這個牢城軍就是廂兵的一種。
其作用主要是屯田與治河,這個待遇很差的,每年只有四匹絹,每月只有一石五斗的糙米,連溫飽都不能維持。不過其中一些表現良好,身強力壯者,又有三個作用,鎮守地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