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平江府提親時,顧青荷和二房表哥的亂事還未理清楚,那表哥也是個實心眼兒的; 一門心思覺得與她心意相通,只不過礙於自己前頭的婚約,顧青荷為了女兒家的聲譽; 避而不談罷了。後來他同原先的小姐退過親事; 以為顧青荷回來,兩人這因緣便能成了,誰知沒多少日子; 京城王府差人登門了。
王大人家原就是好面子之人; 特別這次兒子相的閨秀還姓顧; 便是平江顧氏; 看在顧大學士的面子上,也不能怠慢; 於是一行車馬均是富貴堂皇; 受到許多平江百姓的圍觀。
顧青荷被父親禁足在房中,整日鬱鬱寡歡; 這人一旦見識過更奢靡的過法兒; 再回到老家,看哪兒都覺得寡淡無味,連家中兄妹也嫌棄上了,之前傾慕表哥文采,如今看來; 與京師男兒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王家的突然造訪,著實另她驚喜不已。
喬老太太疼惜孫女兒,藉著機會趕緊吩咐人找來繡娘,給顧青荷剪裁幾套體面的夏裙,這京城王府在汴梁論不上高門,但對於他們家來說,可是妥妥的乘龍快婿,這良緣送到手邊,怎能不抓住!
青荷的父親顧同業不同意,在王家人離府後,便和喬老太說這親事不能答應,自家閨女是什麼心性,他當然清楚。許配個平江府本地的老實青年,日後若夫妻倆有個爭執,家中可以幫襯些,但嫁去汴梁,高門裡頭是好是壞,他這做父親的真半點插不上手,急著攀高枝兒,不如本分安穩的好。
可妻子馮氏一聽,立刻急的瞪圓了眼,喬老太更指著鼻子數落他坑害自己女兒,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倒好,巴望著青荷一輩子不出頭。
喬老太打年輕就是個頑固性子,較勁兒起來,連老爺子都拿她沒辦法,哭天抹淚的鬧了兩天,連絕食的法子都用上了,老爺子煩的搖頭嘆氣,只對馮氏說,這婚是你們死活要定,將來青荷過的好壞,聽天由命吧。
這事兒一敲定,馮氏挺直了腰板去二房嫂子那兒轉了一回,早前她諷刺青荷拆散別人因緣,什麼不好聽的都說了,如今特意拿王家提了提,二房嫂子冷眼瞧著,在她走後還碎了一口,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顧明宏即將成親,老家則要派人前來賀喜,馮氏琢磨著既然都去了,還回來做什麼,成親時若能從顧府將女兒嫁出去,也能得王家高看一眼,萬分體面的事兒。
顧府正堂,顧青竹和沈曇沒進門便聽見馮氏正講著話。
“要說這孩子們長的真是快,小時候在一處玩時還那麼點個子,眼下明宏也要娶媳婦兒了。”馮氏笑著朝李氏恭維道:“我聽青荷說,那程家小姐模樣性格樣樣好,嫂子真是有福氣的。”
李氏手裡頭捏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心裡頭愈發對這母女看不上,這看清楚顧青荷的秉性,再回想起從前她來顧府時的言行,可不就是一步步的替自個兒謀劃麼,若說女子有點心眼也並非不好,但老家那檔子事實在做的難看,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後誰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亂子。
“瞧弟妹誇的,不過那孩子我的確喜歡的緊。”李氏笑一回:“我啊,找兒媳別的不圖,教養好人懂得孝順就行,不然將來娶進門還不得盡生氣了?”
顧青荷是個多心的,這話聽起來甚是刺耳,似乎拐著彎的說她一般,而馮氏最近心情愉悅,才沒往別處想,還一本正經的附和道:“自是這個理,我們家青荷也是讓人省心的,女大不中留啊,其實我一心想留她在身邊多呆幾年,哎,可禁不住王家那麼誠心,我想著吧,我那女婿也不小了,再多讓人等幾年,可不就是不通情理麼,所以才請人算了日子,今年臘月十二辦喜事正好!”
花窗俱大開著通風,門也敞著,只掛了竹簾子擋擋蚊蟲,裡頭說話老遠就聽得一清二楚,頌平慢了步子,朝自家姑娘揚了下巴,小聲嘀咕道:“老家這三夫人還真敢說,真當人不知道他們順杆子爬呢?”
顧青竹瞧她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沈曇跟來是為著和老太君、李氏見見,打了招呼便告辭了,兩人一齊進了門,倒是馮氏先眼前一亮,瞧見他龍章鳳姿的樣子,嘴裡不住的讚道:“這是哪家的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那話說的太快,連老太君都沒能插上嘴,當下皺眉輕輕咳了一聲。
京師世家規矩多,顧青荷做事常留個心眼,多聽多看才肯開口,而馮氏則在平江隨心慣了,反不覺得她做的有何不妥,但到底是接到老太君意思,不自在的笑著端起茶杯啜了口。
老太君笑著和沈曇問了兩句,沈曇這才轉過身對馮氏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