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想起自己已然明白的事情。
——為何薛紹通敵賣國卻不辦。
只因牽一髮而動全身。
君王不敢動。
這就是如今的大蜀。
但他總覺得這大蜀的風雲似乎在這一日黃昏後、夜幕來臨前捲了讓人難以呼吸的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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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煬的風雲翻湧了,朗朗白日也壓不住那些權貴們玩弄權勢的傾軋謀伐,可致定府的天還是藍的,雲還能飄。
徐世德死去三天後,府試的結果終於出來了,貼榜!各家各戶都前往觀看,就是家裡沒有考生的人也伸長了脖子,何況考生們。
不過大多數考生都比較矜持,要麼在家裡等著,要麼在客棧等著,只差了下人書童去看而已。
許青珂連阿青都沒讓去,後者也沒提起過這事兒,因為他雖是江湖人,卻也知道科舉各階考試但凡名列前十者必有喜官敲鑼打鼓前來報喜訊,且張揚過街,要讓整個府的人都知道似的。
是的,他知道自己的公子一定是案首。
轉頭看向院子,那個人正倚靠著老爺椅側身翻著一本傳記,鬢下垂落一縷墨黑的髮絲,隨風飄而動,指尖纖細蔥白,點了那含著墨香的字。
雋永了這個只堪堪整潔清秀的小院。
而府衙門外的公告榜上,層層人流彼此擠壓,書童管家下人還是開看熱鬧的老百姓叫苦不迭,大罵不要亂擠,可前列能看到榜上名字的人卻是那樣寂靜。
“奇了,今日怎都不叫喊自家公子中了啥名詞或者呼喊落選了。”
“難道是一個個都沒好訊息?”
“怕是樂傻了或者傷心壞了。”
“非也非也,我看是……”
是什麼呢,是因為這些人看到了自家考生的名詞後,不管悲喜,都得將榜單上第一人的名字給記住了,否則回去也是要受掛落的——自家考生肯定也在意除了自己之外誰拿第一啊。
還能是誰!當然是謝臨雲啊!
“不對,怎麼不姓謝?是我認錯謝字了?”不知是誰隱約嘀咕,便是如同涼水入了油鍋。
噗嗤一下,炸了!
第28章 再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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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水榭涼亭,碧海接空,雖算不得空靈天下之絕景,但在江東確切是風水最好,風景最闊達大氣的地方。
那涼亭中此刻坐著一老一少,老者白髮鬚眉,指尖捻著一枚棋子,細細琢磨才落了一子,但對面的清貴郎君卻是無需多想便落了子。
但落子後,他的臉色又微微一變,隨即瞧見對面老者看著他。
“心緒不寧,這盤棋你坐下來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謝臨雲看著已經棋盤上的棋子,微微垂頭,“是孫兒錯了。”
“你沒錯,只是這江東人才不出,往日讓你太順了,如今出了一個,你便是慌了。”
老者眼裡滿是睿智,且瞧著謝臨雲似笑非笑。
他致仕前也做到了二品的官,在朝中算得上肱骨老臣了,沉浮官場,又怎會看不穿謝臨雲這小輩眉宇之間的不安跟急躁。
終究是年輕了些,他想。
“那許姓小子在查案上的確有不俗的天賦,洞察先機,你從小接受的是正統儒家思想,琴棋書畫皆是涉獵,今日這般急躁,難道是在科考上也怕了她嗎?”
老者語氣有些飄,卻也有些責備。
是的,謝家的郎君怎能這般無用軟弱,竟不戰而懼。
謝臨雲被責備了,卻是不解釋,只是沉思了一下,說:“或許如爺爺所說,是從未遇上這樣的人,患得患失了。”
頓了下,他說:“謝臨雲輸不得。”
因為謝家的臉面不能輸。
老者一怔,卻又一笑,“你若是都輸不得,那我在官場上狼狽而退,且不是連說都說不得了。”
謝臨雲頓時磕頭。“孫兒不敢。”
“起來吧,這世上沒有什麼人是輸不得得,就看你放不放的下,我就是因為放不下才……”
他忽然頓住了話頭,臉色也變得有些灰敗,只用粗大又因常年握筆而結了老繭的手指敲著棋盤,道:“那個姓許的小子,無論是才學如何,你都不宜跟她往從過密。”
謝臨雲下意識皺眉,“為何?”
老者看向他,“如此鋒芒畢露,若無所圖,便是權欲心極重,加之她心機非同常人,這種人在官場上不會活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