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慌忙來敲門道歉:“昨夜酒醉,若有胡言亂語冒犯了賢弟,還望賢弟萬勿責怪!”
“你說了什麼嗎?”我微笑道,“昨日我也喝了許多,連何時睡下都記不清了。”
他嘆了口氣:“實在慚愧。”
我忽然注意到,比起昨晚,今天他似乎滿臉憂慮,頗有心事。
“伯業兄是否有些難處?”我做關心狀。
“哦……”他遲疑了一秒,隨即搖頭道,“多謝賢弟掛懷,並無什麼難處。”
我也不追問,只微微頷首道:“那便最好不過,喝點熱水?”
“也好。”張博拱了拱手,斂袍坐在我的左手一席。
龐淯親自給他倒了碗熱水,垂手侍立於我的身後。
“昨日只知飲酒,卻沒了解兄長之事,”我笑道,“不知伯業兄年歲幾何?”
“愚兄是建寧二年生人,痴歲二十五。”
“伯業兄年長小弟七歲呵。”我又問道,“可否成家?”
他輕輕點頭道:“已有一女,剛滿兩歲。”
我笑了笑:“小弟也有一女,一歲三個月。”
他也笑道:“賢弟年少英雄,女兒自當不凡。”
“以後若能再回京洛,你我兩家女兒還要多多親近呵。”我捧起碗來,淺淺飲了一口。
“那是自然。”他嘴角上揚,“你可能不太清楚,家父在家中時,可是常常在我兄弟三人面前談起賢弟,那可是讚不絕口啊!”
我放下碗,搖了搖頭:“我有什麼好稱讚的。”
“賢弟過謙了,”張博道,“眼下朝野誰都知道,賢弟文武雙全,乃是年輕一輩之中的頂尖人物,我等雖然年長几歲,卻又有誰能達到賢弟這般成就?”
我淡淡道:“我十四歲隨父參軍,自西北殺入中原,又自中原殺到東北,能僥倖到得如今,一半是運氣,另一半卻是時勢所迫啊!”
“是,”他呵呵道,“這便是所謂的時勢造英雄了!當日董卓亂入,京洛司隸並非無兵可用,朱儁、皇甫嵩等人手握數萬大軍,卻讓董賊肆意妄為,為禍京畿。當時山東聯軍號稱數十萬,卻無心為國只是各自為戰,只有馬涼州揮軍而下,一鼓盪平逆賊亂黨,賢弟之名更是從此響徹華夏,之後南征北討,縱橫中原,無人可擋,這份威風,當代能有幾人?”
我擺手道:“若換成伯業兄,未必便做不來這些。”
他急忙搖頭否認:“賢弟這麼說,真是羞煞愚兄了!我十四歲時……還在洛陽城郊和世家的子弟們鬥狗賽馬呢!”
“呵呵。”我敷衍地一笑,心中對他所言的“時勢造英雄”卻也很是贊同。
若非韓遂步步緊逼,更兼兇殘殺害孃親,我怎麼可能潛心練武,怎麼可能勸老馬傾盡全力剿滅韓賊?
“不過……”張博的話鋒終於一轉,“家父卻也說了,賢弟年少成名,未必便是好事。”
“請講。”我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勢。
“家父說,賢弟平定四方,屢屢大勝,戰功已不在朝中元老宿將之下,”他解釋道,“你尚未加冠,便已經歷任九卿、兩千石,假節徵北將軍,光論五千戶食邑,朝中能夠與你相比的也不過區區數人,你讓朝廷如何再行封賞?給你三公之位?你才十幾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