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袖口,走過去問她,“在看什麼呢?”
她伸手一指,指向那麼又重新煥發出生機的流民,“我在看他們。”
“剛才他們的眼睛裡還是一片死水,如今已經充滿了希望。”她聲音不小,靠得比較近的那個渾身綴滿了補丁的少年聽見了,忍不住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少年模樣的小書童,在陽光下肌膚像是被打上了一層光一樣,炫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美好得好像獨得了這世間所有精粹。他也忍不住微微一笑,是啊,之前家園被毀,朝廷搭建的善堂還遭了*,吃飯都成了問題,前路漫漫,他們什麼都看不到,怎不是滿眼淒涼呢?可如今,家園重建在望,一切都將走上正軌,希望之光自然又重新燃了起來。
他分了心,沒有動,後面的人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清晏,該你了。”少年才猛然一驚,連忙把自己的戶貼交了上去,等到登記完,領了銀錢,抬頭再看時,那個小書童已經跟著他家公子一起離開了。
也不知道是誰家少年,身姿翩若驚鴻,卻又巍然而立,縱觀朝中,誰不像是這等人物。少年暗暗將他知道的人梳理了一遍,一個都跟剛才的人對不上號,但轉眼就釋然了。國家既然出了這樣的英才少年,自然是大幸。或許是哪家少年公子游學回來,還未正式在朝中領職吧。
遲遲跟著紀無咎出了那善堂,她興奮勁兒還沒有過去,紀無咎就這樣把她帶走,她還有點兒不高興,“你要把我帶去哪裡啊?”
紀無咎回頭看了她一眼,“自然是去吃好吃的,玩兒好玩兒的啊。”見遲遲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又續道,“再在這裡耽擱下去,你可能就沒時間去玩兒了。”好不容易出來了這一趟,她自然不肯就這樣放鬆的,當下就將善堂那邊拋到了腦後,還忙不迭地催促紀無咎,“那快點兒快點兒。”自己已經等不及,先走一步了。
紀無咎看著她火急火燎的背影,絲毫不像在宮中時那般穩重端莊。微微笑了笑,舉步跟了上去。
此時離晚上還有一陣時間,紀無咎帶遲遲簡單地逛了逛,她第一次出宮,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連路邊小攤販賣的劣質珠花都要伸手去摸一番。這些販夫走卒也是見慣了場面的,見她生的俊美又喜愛女子之物,便當她是紀無咎帶出來的妹妹。其時沿襲前朝風俗,男女之防並不嚴,女子為了方便走動經常扮作男裝。街上也時常有大家女子換了男裝,出門遊玩,所以見到遲遲這樣,也並不覺得稀奇。
眼看著快到飯點了,遲遲卻還呆在街上不肯離開。她在宮中都是嬌養慣了的,一下午走了這麼多的路,紀無咎怕她腳上走出水泡,回到宮裡又要哀嚎,連忙把她從琳琅滿目的小鋪面前拉了過來,直接上了京城中有名的酒樓——燕來春。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兩人上了樓,特意沒有選包廂,而是挑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來。紀無咎點完菜,一抬頭就看到遲遲正捧著臉看他。她的目光像碎金般星星點點,看的人也一起愉悅起來。紀無咎嘴角忍不住帶出點點笑意,問她,“你看什麼?”
“看你。”她理所當然地答道,“無咎,我剛才都想跟你說,你好能幹啊。”遲遲一雙大眼中,滿是崇拜,“那個京兆尹做了那麼久都沒做好的事情,你上去一下就辦好了。”
被她的眼神感染,紀無咎那滿身的清冷之氣也沖淡了不少。他抬手跟遲遲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含笑道,“我也是借了聖上的光,如果不是他在後面支援我,哪裡會有那麼輕鬆。”其實說到底,還是那些人不願意做。誰都知道李湛是姜太后一手扶持上來的,他根基未穩,身邊卻已經臥了姜氏這隻大虎,這個皇位能不能坐穩都還是未知數。而這件事情又把姜家牽扯了進來,一個弄不好就打了姜家的臉,為了皇帝得罪姜家,這些官員不會那麼做的。
連皇帝都要被人看碟下菜,姜賦淳不是皇帝,卻也勝似皇帝了。
遲遲久處深宮,雖然李湛和紀無咎把她保護得很好,但皇家子女,天生對這些事情都有一種敏感。紀無咎雖然不曾提過,但她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當下臉上便有些忿忿,“皇帝是我哥哥,可真正做主的人還是姜賦淳。”她偏頭看向窗外一片輝煌的夜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兄才能真正的大權在握。”
想要掌權,談何容易?李湛已經犧牲了自己的婚姻,卻只換來片刻的喘息。姜賦淳定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一個國丈,根本堵不住他的野心。尤其是,在他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
“說到底,還是當年母后不應該放任姜家勢大。縱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