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奴剛想自己吮一吮手指,可是下一刻自己的手腕被身後伸出的大手握住。王詡皺著眉,看著她纖嫩手指尖上的一點殷紅的血珠,伸手拿過一旁洗手用的淨水壺,將她手上的鹹水與血水沖掉,又擠了些傷口的血出來,然後簡單的說了一句:“去船艙裡坐著。”
而他則拿起小刀繼續著莘奴未完之事,將魚肉與魚骨分開再將魚肉和魚皮分開,用白巾布將魚肉包好。過了片刻,待白毛巾浸出紅色,將魚血全部吸走,王詡取出魚肉,用小刀迅快地將魚肉削成薄片,鋪排在銅盤裡。不大的功夫,銅盤裡就鋪滿了薄如蟬翼,晶瑩剔透的膾。
莘奴便坐在陰涼的船艙裡,看著男人挽著衣袖,在烈日下手腳麻利地幹著活。相比自己的笨拙,他的動作便嫻熟了很多。以前看到這般,她心內總是會嘲諷男子粗鄙卑微的出身,覺得他所掌握的不過是奴僕安生立命的技能罷了。可是現在陡然生出的卻是一種說不出的彆扭與不自在。
若他能在父親身邊成長,雖說不能過著如公卿一般的生活,但起碼衣食無憂,哪裡會學得這些伺候人的技藝?
先前她知道他替父親還債的事情,還覺得是父債子償,如今卻突然發現這欠下的鉅債何止是金能衡量的。可是她卻是不自願地莫名其妙便揹負了種種的積債……
莘奴一時也不知自己該如何清算自己與王詡的種種。不過眼下能做的就只有給他倒一杯解暑的甜漿。
當她端起茶杯來到王詡身前,王詡正在剖著第二條魚,手上滿是魚鱗,就著她的手飲完了整杯,然後抬起下巴指了指水桶,示意莘奴拿些清水過來。莘奴這才想起王詡不喜甜漿,便用竹筒舀起兩勺清水,又遞給他去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