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英是在職的大員,自然很看不上慈炯這副吊兒郎當地模樣,而且每次問他出身,不論是慈炯還是田懷,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於是就都打哈哈給岔過去,偏偏馬士英的心眼兒很小,越這樣,越生氣,這次立刻出聲教訓,順便還沒忘了打聽出身。
一旁的田懷一看朱慈炯癟著嘴唇,盯住了馬士英看,心頭一跳。自家的妹妹生氣時,就是這個樣子,而且自家人瞭解自家人,幹事兒衝動不計後果,搞不好馬士英真要出事兒。連忙出面解勸。
“唉,唉,馬大人,這是在下一位恩公的公子,即便在下也要敬他一聲三哥兒的。”
田懷死活也沒想到,居然慈炯能跟這群妖魔鬼怪認識,眼見這事情有些複雜化,只好暗求佛祖,保佑自己能早日回到南洋的大海上,趕緊消停算。
他選今天請客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儘可能的把事情搞大。高考三天,今天就要結束了,廣大學子答完卷子後,允許有時間複查,同時史可法黃道周等人,會帶領學子們再燒個香給孔夫子,這樣算來,學生只要一出來,憋了三天地晦氣,一定要找個地界出的。
學生嘛,閒極無聊的時候通常會管閒事兒。更何況這麼個閒事兒。
並且從種種跡象來看,南京士林已經打定主意,要利用學子鬧事兒了。
只要士子們鬧起動靜,南京官場一定會插手,在兩百年間唯一的一次特用科考日,居然有人鬧事兒,史可法不怒才怪。所以他才準備在今天地酒會上,正式攤牌的,也就是公開他選妃的任務。同時還可以把黑鍋甩出去,到時候萬一皇上問起來,他可以很無賴地說:
“皇上,小子可沒敢出去亂說,都是馬士英、阮大他們幾個散出去的,小子也不知道啊!”
要想把選妃給攪和黃了,只有觸犯眾怒才行。這就是禮妃阿蘿的通盤佈置。但偏偏慈炯今天過來了,田懷突然發覺,自己兄妹做的這事兒是不是有點不穩妥呢?
豈止是不穩妥啊,簡直是愚蠢透頂。
一旁的馬士英眼見國舅爺都說這小娃是不能得罪的,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也沒再搭理慈炯,扭頭對著另外幾位恨恨說道:
“二位兄臺放心。我馬士英現在就寫彈劾奏章上去,不扳倒史可法,絕不算完!”
正這說著呢,在座的一群混蛋,就聽到身後有人冷笑。
“文官彈劾,原屬份內,但此情此景,未免有些不倫不類。”
“什麼人?”
問話地只有董祖常一個人,其餘人等多機靈古怪啊,再說馬士英因為幹著鳳陽總督的職務。實際上就等於兼著漕運的職務,因此認識馬世奇。至於那個阮大,身邊的大人物,他都遠遠見過,因此一帶董祖常的衣襟,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
“他是上海府尹馬世奇!”
一聽這位是大名鼎鼎的馬郎,很多人都倒吸一口冷氣,董祖常更是,原本屁股就不好,立刻嚇得癱成了一灘泥巴。
馬世奇不理董祖常等人的反應。因為這些人還不配讓他浪費心神。他現在最重要的目的,是要把慈炯給摘出來。
田懷是希望透過得罪南京士林。來達到目地。而以錢謙益
周為首的南京士林,則希望此事由慈炯出頭,把選妃黃了。
馬世奇開始是預判到這點的,他因為當局者迷,沒太當回事,但玉京一番言語點醒他之後,他就真的著急起來。
“三哥兒,借一步說話如何?”
酒席中人,原本就對慈炯身份起疑,如今眼見馬府尹都要這麼跟小娃講話。有人已經醒悟,此人難不成就是那個守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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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士英率先長身而起,掀衣跪倒:
“臣,鳳陽督撫馬士英。參見定王殿下!”
好傢伙,這通亂,其中阮大興高采烈的跪在馬士英身邊。跟著一拜三叩首。偌大一個煙憬樓上,只有三個人沒跪:嚇傻了的董祖常、愁眉苦臉的田懷、憂心忡忡的馬世奇。
看著好好一個酒席,被搞成這樣,朱慈炯也沒顧上叫這些人起身,只是呼的站起來,抿著嘴唇冷笑一聲。
“哼哼,”朱慈炯一步三搖晃的走到馬世奇面前,尚是稚氣十足地小白臉上,竟然浮現出幾絲狠辣。
“馬府尹,馬大人,你究竟怎樣?”
“三哥兒,”馬世奇知道慈炯的脾氣,所以還是稱呼他習慣地稱謂。只是眼見身份已經被叫破了,只好攤開來說了。
“你身為王爺,流連煙花之地,本官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