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就不同了,他孝敬老母、清正勤勉!體貼下屬、天天加班;接濟困頓、文采飛揚;與同僚禮讓三分。對皇上忠心耿耿;這樣的標準君子劍,對所有人都是一種威脅。所以一旦出事兒,無論細小,皆為大患。
洪承疇犯的事兒,恰恰就是非常小的事情,沈力的綢緞確實很值錢,但總體價值並不算離譜,折銀00。人家熊文燦的一方頭巾,也差不多這價格了。可熊文燦沒事兒,洪承疇這邊地效果卻非常恐怖。被迅速的擴大並且上綱上線。
“身為閣輔,收受賄賂。暗助沈家。損公肥私。名為民本,實則沽名、蓄產、蛀國、竊公!”
黨派鬥爭的殘酷,就是如此混賬,一件小事兒也能要你命!更何況‘洪黨’骨幹孫傳庭,所在西安府尹的位置上,得罪了那麼多的人。
於是,在一夜之間,各類官員(可不止言官系)揭批洪承疇受賄徇私的奏摺,雪片一般飛向了紫禁城。雖說皇上歇病假了,但不是還沒死呢嘛!只要還能動彈。這奏摺就得往宮裡報。
而且因為情況特殊(罷了朝會),這次還違反了明代的慣例:告狀的奏摺,先由文臣遞交守門太監,轉交司禮監之後。再酌情呈遞御前。在皇帝沒有反饋之前,理論上是應該保密滴。
但這回可是彈劾皇帝以國事相托的內閣大員,動靜小了根本沒用。所以全程公開。先在門口當著聚攏過來的百官百姓,大聲朗誦,然後才從門縫中摔進去。在一片掌聲、喝彩聲中,昂首去搓飯。在茅房裡吃飽喝足之後,靜靜地往宮門前一坐,等待訊息。
“你們洪承疇、孫傳庭說的可真好聽啊!小業主?一家至多三坊,同業不得多開!啊就呸!沈家佔據了太原府六成地買賣、行當、土地、礦山,你們怎麼解釋?”
“吾等不患寡而患不均,洪承疇此等惡行,不懲不足以平民憤!”
“黃宗羲是有點歪才不假,但他也是明令的罪人,一個罪人,竟然獲得國家品秩!可見孫傳庭這個聾子乾的好事兒!”
“再有,酒業山西襄理是田氏身邊宮女淑娥的兄長,吾等早就提出應該罷免此人,可時至今日,汾河釀造坊的場主襄理,依舊是這個人,這分明是內外勾結!”
“還有,秦淮名妓鄭蒙兒,一年前在陝西開了一家煤礦,而鄭蒙兒的乾孃鄭妥娘,恰恰是田懷的如夫人,這種結交外戚的惡行,為什麼會有持無恐?概因有閣支援!”
“對了,田懷跑哪裡去了?”
“哼,據前去緝捕人犯的人說,田懷剛好跑船,說是運送一批貨物到什麼好望角,說是等回來再抓。”
“放肆,分明是有人在縱容包庇!”
“…”
“大爺的!”小朱被這群混蛋給氣樂了,“鄭先生,您聽說過‘邏輯’這個詞嗎?”
這兩天,因為形勢太亂,賀逢聖身為首輔,要一直在崗位上鎮場面,所以,負責每日彙報地,始終是鄭三俊。聽到皇上發問,鄭三俊很乖巧的一拱手。
“嗯,還望皇上明示。”
“?,其實朕也說不大明白,”(鄭三俊一個趔趄)“但朕可以做個解釋給你聽。”
“臣洗耳恭聽!”
“首先,我們先假定‘那些人’贊同孫傳庭的小業主新制,然後認可他們從新制的角度出發,說洪承疇縱容沈家獨佔資財,是公然在徇私舞弊,違抗新制。這道理對吧?”
“嗯,確實。”
“好,他們以新制地名義,來彈劾洪承疇,還有孫傳庭。但等洪、孫二人被下獄之後,他們就會立刻出手推翻新制,從而扶植起更多的沈家。這個預判,也沒錯吧?”
“這個嘛,沒錯!”
“那這就存在一個邏輯問題了。他們究竟是因為支援新制而彈劾?還是因為反對才攻訐呢?”
“這個,皇上,難道這就是邏輯?”
“啊,對啊,這就是邏輯。”
鄭三俊傻呆呆的張大了嘴巴,眼前地皇帝,總是給他驚喜,但從來也沒像這次這樣。因為這種思考問題的方法,可以說是比較新鮮地,雖然很惡搞。很不著調,但卻增加了一個認識世界、感知世界的途徑和靈感。
“鄭先生?”眼見鄭三俊表情呆滯,目露兇光,小朱有點摸不清底細,於是出言試探!
“啊?哦,皇上恕罪!依臣來看,是不是隻有先定下這個邏輯,才能判斷洪承疇是否有罪?”
“是,也不是,關鍵在於。洪承疇是否有罪,新法是否成敗。這二者之間,究竟有沒有關係?朕還沒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