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鳶,不會的!”陸離終於意識到,問題遠遠比他原本以為的還要嚴重得多。
蘇輕鳶死死地揪住陸離的衣襟,顫聲道:“咱們出去好不好?我害怕……這裡面有密室,裡面藏著許多可怕的東西,那個女人會用很多種可怕的手段折磨我……我怕黑,她偏偏不許我點燈,把我一個人留在爬滿了蠍子和老鼠的密室裡;還有那些人——那些該死的太監,他們的眼睛紅得像血一樣,他們不是人,是這地底下冒出來的野鬼……”
陸離的心臟緊緊地揪了起來。
他慌忙抱起蘇輕鳶,邊跑邊低聲安慰:“都過去了!阿鳶,都過去了……”
這段地道其實並不長,不一會兒便有侍衛舉著火把,從前面迎了上來。
蘇輕鳶察覺到周圍亮堂了許多,終於試探著探出了頭,瞪大眼睛看著侍衛手中的火把。
陸離鬆了一口氣,忙道:“別怕,咱們只是從這裡出宮去!這裡沒有密室,沒有壞人,也沒有蠍子和老鼠……”
蘇輕鳶依舊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襟,神情緊張,並不接他的話。
於是剩下的路,陸離便走得格外急,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前行的。
大約一刻鐘之後,前面出現了亮光,那是侍衛們開啟了一個出口。
蘇輕鳶覺得自己彷彿熬過了幾百年,痠痛的眼眶早已經紅得不成樣子了。
終於鑽出洞口之後,陸離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蘇輕鳶已伏在他的懷裡,痛哭起來。
“阿鳶,不怕,不怕了……”陸離只好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樣柔聲勸著。
蘇輕鳶的心臟仍然跳得厲害,渾身上下每一個關節都是軟的,好像被人抽掉了筋骨一樣虛弱無力。她心裡既害怕又委屈,很想抓住陸離狠狠地打一頓,卻連鬆開手的力氣都沒有。
——她的雙手仍然揪著陸離的衣襟,她想放開,手指卻完全不聽使喚。
“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陸離不厭其煩地幫她拍背順著氣,心裡懊悔不已。
蘇輕鳶這場大哭,沒有出聲,卻比任何嚎啕更讓人揪心。
陸離緊緊地擁著她,不住地嘆氣。
許是因為這幾日太過愉快了,他竟忽略了蘇輕鳶心裡積存下的那些恐懼。
他以為事情已經揭過去了。
蘇輕鳶忘記了許多事情。陸離以為那些可怕的遭遇也都可以不必再被記起了,卻不知道恐懼早已深入骨髓,如跗骨之蛆一般,再難甩脫。
直到蘇輕鳶哭累了,落霞才敢走過來,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將她僵硬的發青的指尖捧在手中輕輕地揉著。
陸離替蘇輕鳶擦了擦眼角,勉強擠出笑容:“哭夠了沒?若是沒夠,可以再哭一會兒。”
蘇輕鳶搖了搖頭,臉上仍是僵的,什麼表情也沒有。
落霞低聲道:“娘娘肯哭一哭,倒未必是壞事。先前受的委屈若是憋在心裡,恐怕後患無窮呢。”
陸離拉著蘇輕鳶起來,扶她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自己在她身邊蹲了下來:“這幾日,我已經叫人把那地道里裡外外都搜過幾遍了,密室也都找了出來。裡面有兵器、有食物、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蠱術器具,但並沒有發現老鼠和蠍子,更沒有什麼紅眼睛的野鬼——你是不是記錯了?”
蘇輕鳶怔怔地看著陸離,似乎並沒有聽懂他的話。
陸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阿鳶,你累不累?要不咱們回宮去?”
“真的……沒有鬼嗎?”蘇輕鳶不放心地四下張望了一番,只見窗外日影暄暄,哪裡有什麼鬼怪?
陸離攥著她的手,小心地扶她站了起來:“阿鳶,你仔細看看,這是咱們南越的天下,出門便是朗朗乾坤!縱然在某些見不得人的陰溝裡會有一兩隻老鼠、有幾個見不得人的妖魔,但他們掙扎不了太久的!你要相信,只要咱們一心,遲早會把他們一隻只揪出來,挫骨揚灰!”
蘇輕鳶怔了許久,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陸離叫侍衛推開門,牽著蘇輕鳶緩步走了出去。
陽光照到身上的時候,蘇輕鳶打了個寒噤,緊緊揪著的心臟終於放鬆下來。
她仰起頭看著明晃晃的太陽,疑惑地問:“這是什麼地方?”
陸離小心地扶著她,輕聲道:“咱們已經在宮牆之外了。這裡原本是一處尋常的民宅,卻有地道直通宮城之內——發現這個秘密之後,我便叫人把宅子買了下來,如今你可以把此處當作咱們的另外一個家。”
“地道,通往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