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不知道”什麼呢?
不知道那日的所謂“迷藥”是足以致命的劇毒,還是不知道疏星在她的床下放了好東西?
也許是都不知道吧。這個“善良”的姑娘,是不會允許自己跟那些骯髒的事情聯絡起來的。
蘇輕鳶緩緩地站起身,微笑著:“底下人做的事,淑妃當然可以不知道。只是在這宮中,御下不嚴也是大罪,卻不是‘不知道’三個字能開脫的。淑妃身邊的奴才疏忽大意、服侍不周,延禧宮是容不下了。小路子,回頭跟管事的說一下,這批人全部打發到掖庭宮去吧。”
“可是淑妃娘娘……”小路子有些為難。
蘇輕鳶淡淡道:“淑妃有孕在身,當然不能無人服侍。回頭叫內廷司好好挑幾個乖巧懂事的丫頭過來,不許怠慢了。”
“奴才明白!”小路子立刻心領神會。
現在,還剩下念姑姑。
蘇輕鳶緩緩地走到她的面前,抬起了手。
念姑姑居然沒有發瘋,只瞪大了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蘇輕鳶看著那張臉,越看越覺得彆扭。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冷聲開口:“比起延禧宮,你的嫌疑更大一些。”
“殺了他!”念姑姑怔怔地道。
蘇輕鳶勾了勾唇角:“不錯,這一次,你差一點就可以殺了他了。”
念姑姑“嘿嘿”地笑了兩聲。
蘇輕鳶揚起巴掌,“啪”地一聲扇在了她的臉上:“不要以為裝瘋賣傻就可以逃脫罪責,今日我要殺你,誰也攔不住我!”
“娘娘,念姑姑她……”小路子欲言又止。
蘇輕鳶橫了他一眼,繼續冷笑道:“疏星的牙咬得很緊,寧死也不會供出你來。所以這次的事,你可以有恃無恐了。”
念姑姑的目光依舊平和,看不出半點兒波瀾。
蘇輕鳶盯著她看了很久,終於背轉身去:“不要高興得太早。上次映月池的事,有幾個小太監已經招供了。只憑那一條罪狀,你死一百次都不算多!皇帝一直念著你昔日的恩情,所以我也不好罰得太重——杖責七十,逐出宮去吧!”
“太后娘娘,杖責七十,會不會太重了?念姑姑已經有些年紀,恐怕受不住!”旁邊一個小太監立刻跪下來說情。
蘇輕鳶沉下了臉“你可以替她分擔二十!”
“謝太后!”那小太監竟然喜形於色。
蘇輕鳶的臉色立時難看起來。
沒眼色的小太監有很多,一會兒工夫就跪下了四五個:“奴才們願幫念姑姑分擔杖責!”
小路子看著蘇輕鳶的臉色,急得額頭冒汗,忙在身旁幾個小太監的背上踹了幾腳:“糊塗東西!念姑姑有罪當罰,哪裡輪得到你們來替!”
蘇輕鳶神色凝重,沉吟許久。
念姑姑卻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良久之後,蘇輕鳶勾了勾唇角:“小路子,你踢他們做什麼?都是一幫重情重義的好孩子呢——這樣吧,念姑姑杖責五十,這會兒跪著的幾個,每人二十,如何?”
後來跪下的幾個小太監一臉失望。
蘇輕鳶冷冷地補充道:“杖責之後,一併逐出宮去!連自己的主子是誰都認不清的奴才,宮裡不會留!”
此話一出,幾個小太監徹底慌了。
須知宮女出宮尚有活路,太監卻是五體不全之人,出宮之後無家無業、身無長技,是極難再謀生路的。
小路子知道蘇輕鳶在氣頭上,不敢多勸,心下只埋怨那幾個小太監沒有眼色。
念姑姑忽然掙脫了小太監的手,衝到蘇輕鳶的面前:“你打我!打我一個就好!”
“怎麼,不裝瘋了?”蘇輕鳶嘲諷地看著她。
念姑姑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即刻行刑!”蘇輕鳶坐了下來,厲聲吩咐。
她這次帶過來的人不算多,倒有一大半是要挨板子的,於是只好排著隊,一個一個來。
小路子站在蘇輕鳶的身後,聽著院中的哀嚎聲,嚇得直咧嘴。
蘇輕鳶回過頭去,看著他:“你有沒有覺得,念姑姑這個人,太可怕了?”
小路子想了好一會兒,訕訕道:“念姑姑其實並沒有刻意邀買人心,也沒有煽動過旁人作惡,只是奴才們在宮裡久了,心裡總要信點兒什麼,才能活下去……”
蘇輕鳶神色凝重:“就是這樣才可怕!她沒有做過什麼,卻能讓這麼多人願意替她捱打、甚至還有那麼多人願意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