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彎彎繞!”
落霞沉吟片刻,苦笑道:“這倒也怨不得娘娘了。這件事非但皇上自己不說,旁人也極少提起。畢竟——皇上是昭帝爺唯一倖存的血脈,而先帝卻只是昭帝爺的幼弟。若是論起血脈正統來,這江山在十五年前就應該由皇上來坐了!”
蘇輕鳶想了許久才嘆道:“你剛剛也說了,十五年前陸離病著,而且兩年沒有開口說話……先帝繼位雖然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倒也還算是情有可原。”
落霞撇了撇嘴,沒有接這句話。
蘇輕鳶想起陸離剛才離開時那樣匆忙,心裡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十五年前的事,他說是一場“公案”,而不是一場“意外”。
莫非,當年的大火另有隱情?
失火?縱火?弒君?謀朝篡位?
順著這個思路再想下去:陸離後來的那場病,是當真受了驚嚇,還是人為?
再想想陸離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蘇輕鳶的心裡當真是百感交集。
如今段然似乎有了新的發現,會是什麼?有沒有可能掀起新的波瀾?
蘇輕鳶越想越心驚。
落霞不敢再多說,重新給她換過茶水之後,便退了下去。
蘇輕鳶心事重重地在床邊坐了很久,喃喃自語:“未央宮……到底在什麼地方?”
旁邊服侍的小宮女抿嘴笑道:“咱們芳華宮,就是在原來未央宮的舊址上重建的啊!”
蘇輕鳶凜然一驚,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未央宮舊址?
芳華宮,剎那芳華。
歷來皇后都是住昭陽宮的。先帝賜她住在芳華宮,是巧合還是別有深意?
蘇輕鳶不敢再往下想了。
剛剛回話的小宮女見她臉色不好,忙又笑道:“娘娘不必多心,當年出事之後,宮裡請了高僧來做過很多場法事的,亡靈都已經超度過了。咱們芳華宮興建之初也有高人指點過,沒有晦氣的。”
“我不怕這個。”蘇輕鳶很勉強地笑了一下。
她確實不忌諱什麼亡靈。她怕的,是人心。
在殿中是坐不住了。蘇輕鳶走出門去,信步到了東廂房——那是陸鈞諾如今住著的地方。
這兩日段然在替陸離查事情,陸鈞諾沒了功課的約束,自然又撒開了歡。
蘇輕鳶走過來的時候,那小傢伙正跟著淡月和幾個小宮女,在外面的園子裡笑鬧成一團。手上、臉上、衣服上,到處都是泥。
看見蘇輕鳶過來,淡月笑嘻嘻地招了招手:“鈞兒唸叨你老半天了,你總算是來了!”
“弄得一身都是泥水,你們倒也不怕手冷!”蘇輕鳶站在廊下,淡淡地笑著。
淡月撇嘴嗤笑道:“你少來!從前你玩鬧起來的時候,新做的衣裳也不知弄破過多少件,我們說你什麼了嗎?你忘了去年冬天你自己穿著一件夾襖拉我們一起打雪仗,掉進冰窟窿害了一場風寒的事了?”
“瞧瞧,我才說一句,她倒有一車子的話等著我!”蘇輕鳶無奈地向身旁的小宮女抱怨道。
陸鈞諾在衣服上蹭了蹭小手,甩著一身的泥點子就向蘇輕鳶撲了過來。
蘇輕鳶無處可退,立時垮下了臉:“我可以跑嗎?”
旁邊的小宮女只顧著笑,眼睜睜看著陸鈞諾鑽進了蘇輕鳶的懷裡,把一件嶄新的衣裳弄得活像是剛從泥地裡拖出來的。
蘇輕鳶苦笑著,攥住了陸鈞諾的小手:“好的不學,偏跟著你淡月姐姐學那些調皮搗蛋的本事!”
“母后,鈞兒抓到了一條大蚯蚓!”陸鈞諾舉起小手,得意地向蘇輕鳶炫耀。
旁邊的小宮女嚇得尖叫一聲,遠遠地躲了開去。
蘇輕鳶一臉無奈:“好好的一位小王爺,竟成了個莊稼地裡的泥猴子了——來人吶,給我把淡月拖下去,罰她舂完咱們宮裡三天份的米,舂不完不許吃飯!”
“不是吧……咱們宮裡那麼多人,三天份的米怕是到明天也舂不完!主子,你是要餓死我、累死我嗎?”淡月終於害怕了。
蘇輕鳶淡淡道:“今天完不成,明天加倍;明天完不成,後天再加倍!你若實在沒法子,可以去求疏星幫忙——不過,你下個月的月例銀子要分她一半!”
淡月的眼睛亮了一下:“她若肯幫我,我把月例銀子全給她都可以!”
蘇輕鳶眯起眼睛,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如此你便快去吧——彤雲,替我找兩個人看著淡月和疏星,米未舂完之前不許淡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