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不太跟我提從前的事。十五年開外的那些舊典,你若是知道,不妨同我說一說吧。”
落霞想了一陣,抿嘴笑了:“娘娘這是在打趣我呢!十五年以外,那是昭帝爺在位的時候了。那時候年紀最小的宮女如今也快三十歲了,豈有還留在宮中之理?奴婢便是想知道,又到哪裡打聽去?”
蘇輕鳶聽她說得有理,不由得也跟著笑了。
隨後,她又漸漸地生出了幾分疑惑:“十五年,說起來也不算十分久遠,昭帝爺的后妃總有人還在世吧?先前我問陸離的時候,他總是生氣,什麼都不肯跟我說!”
落霞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這個話題……娘娘還是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的好。”
蘇輕鳶偏過頭來,疑惑地看著她。
落霞發出一聲嘆息:“皇上不肯提這件事,並不是他想要瞞著您,而是——那麼可怕的事,他恐怕永遠都不願意想起來的。”
“可怕?”蘇輕鳶往前傾了傾身子。
落霞低聲嘆道:“那時皇上也不過才四五歲,還沒有如今咱們小王爺那麼大呢!那場變故之中,不管他有沒有親眼看到未央宮的慘狀,都註定是一場噩夢啊……”
“未央宮?”蘇輕鳶對這個名詞毫無印象。
落霞有些詫異:“娘娘竟不知道未央宮?那麼您也不曾聽說過十五年前未央宮的那場大火?”
蘇輕鳶搖頭,無數個問號在心裡直打轉。
她知道落霞是陸離的心腹。能深受陸離信任的人,必定不是輕嘴薄舌之輩。
未央宮的事,既然落霞可以輕易對她提起,想必不是什麼秘密。可是她為什麼會一無所知?
蘇輕鳶細細想了一想,忽然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關於那位昭帝爺的事,竟從來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過。
將軍府裡,她的乳母和教引嬤嬤們沒有提過;父親一向不同她親近,當然更加沒有提過;宮裡,長姐和她身邊的宮女們沒有提過;而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個長輩,竟然也都從未在她面前提起過那個在位時間似乎還算不短的老皇帝!
記憶之中,長姐和嬤嬤們似乎都對她講過本朝開國以來歷代賢君的往事,唯獨提到昭帝爺的時候,都是輕輕一句話就帶過去了。那時她年紀小,並未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實在處處透著不對勁!
難道說這些人都在刻意對她隱瞞什麼嗎?
想到這裡,蘇輕鳶忽然自嘲地笑了:人盡皆知的事,誰會刻意想著瞞她?想必是大家恰巧都以為她知道,所以沒有多提吧!
最近,她真是越來越喜歡疑神疑鬼了!
蘇輕鳶定了定神,看向落霞:“我確實不知道。你若不忌諱,不妨同我說一說?”
落霞笑道:“我也未曾親見,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十五年前的燈節宮宴,未央宮中突然失火,蔓延了六七處宮殿,昭帝爺和當時的六宮嬪妃,以及宴會上的四位皇子、七位公主,盡數葬身火海。聽說大火撲滅之後,遺體堆疊成山,已經分辨不出誰是嬪妃、誰是宮人……娘娘?”
蘇輕鳶面色慘白,許久才緩緩地擺了擺手,顫聲道:“我沒事。”
她只是被嚇到了。
儘管落霞已經說得十分簡略,她還是可以想象出當年那場大火,境況是何等慘烈!
難怪無人願意提起——那樣的慘事,只是想一想便覺得頭皮發麻了,誰會願意再去細細回憶?
蘇輕鳶端起茶碗想喝口茶,卻發現水已經冷了。
落霞忙替她重新換過,嘆道:“娘娘只是道聽途說,尚且聞之色變,何況皇上是親歷過那場慘事的……他不願提起,也是人之常情。”
“陸離他……當時在宮中?”蘇輕鳶詫異地坐直了身子。
落霞皺了皺眉頭:“皇上是昭帝爺的皇子,自然在宮中!聽說那時皇上生了一場大病,從年前一直到燈節都沒有好,錯過了未央宮的燈節宴,這才因禍得福僥倖逃出命來——可到底還是受了一場驚嚇,纏綿病榻大半年才能下地,後頭整整兩年都沒有開口說話。若非如此,先帝只怕也沒那麼容易登上帝座吧?”
蘇輕鳶怔怔地想了很久,苦笑著搖了搖頭:“原來陸離是昭帝爺的皇子,我竟一直以為他的生父只是個尋常宗室。”
落霞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啞然失笑:“娘娘與皇上相知多年,竟連這個也不知道,奴婢還真有些不信呢!”
蘇輕鳶訕訕的,自己辯解道:“他不說,我哪裡知道!我只聽說他是先帝的養子,哪知道其中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