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但是在中原,有一個很可憐男人,他每日每夜都在思念他的妻子,沒有你,他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靈犀別轉過臉,固然顧庭樹的話很動人,但是她嘟囔道:“煎熬?你的孩子都能念三字經了吧?”
顧庭樹微微一笑,很坦誠地說:“我是皇帝,不會為了女人要死要活的。要是你真的死了,我傷心一段時間,也會照樣活下去。只不過是在心裡永永遠遠地思念你就是了。”
靈犀輕輕地掃了他一眼,傷感地說:“那樣就很好,我若是死了,只願你高高興興地在世上活著,但是又不能把我忘了,不然我會傷心的。”
顧庭樹又是笑,又是揉眼睛,抵著她的腦袋:“現在你活著,我怎麼樣都要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是那種喜怒形於色的人,這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很感激,你昨天哭成那樣,我心裡比你更難受。”
靈犀有些不好意思了,捂著臉說:“好丟臉。”
顧庭樹哈哈大笑,知道靈犀必然要跟自己回宮了。他頓了頓,柔聲說:“咱們在這裡多住幾天,再遊山玩水地回去。咱們成親十年了,小時候我不懂事,總叫你傷心,往後我只愛你一個人,絕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靈犀心裡閃過一絲陰雲,強笑道:“那我要是做錯事,惹你生氣呢?”
顧庭樹倒是很公正理性:“人誰無過呢?改了就行,我不會生氣的。”
☆、一場雪
顧庭樹戎馬半生,稱帝后以冷血和鐵腕著稱,年近三十,忽然墮落成了一個小男孩。秋日的早晨,他提著一個青藤鳥籠,籠子裡裝了兩隻藍色的金剛鸚鵡,輕輕地推開木門,見床上薄被還鼓著,他蹲在床邊,嘟著嘴巴吹氣。
“靈犀,”顧庭樹輕聲說:“今天好點了嗎?”
靈犀眯著眼睛,看見顧庭樹穿著獸皮坎肩,揹負弓箭,完全一副野人做派。靈犀嘆了一口氣,她辛苦三年教犬戎族的人穿衣服,一夜之間又全被顧庭樹帶壞了。
“頭疼。”靈犀簡短地說。
顧庭樹用臉頰蹭了蹭她的額頭:“燒退了呀。”把鸚鵡舉起來給她看:“燉了還是紅燒?”
“放了。”
顧庭樹無奈,但還是把兩隻鸚鵡放走了。他扶靈犀坐起來,一件一件地給她穿衣服,趁機摸臉摸胸地佔便宜。靈犀自從海上回來,就受了風寒,先是發燒咳嗽,如今燒退了,神色卻總不見好,一張臉蠟黃蠟黃的。顧庭樹見她這樣,也不好欺負她,只是每天盡心伺候,以禮相待。
靈犀挑選了新的大王,把族中事務交代清楚,就跟顧庭樹一起回去了,她不敢耽擱太久,因為藍貝貝隨時可能來,靈犀恨極了藍貝貝,更害怕那一夜的事情被顧庭樹知道。
臨走時,全族的人含淚出來送她,幾萬人烏壓壓地站在曠野裡,跪在地上給她磕頭。靈犀並不以王者自居,也跪下回了禮。這些人如今能吃飽飯,也能學會粗略的漢語,能與外界接觸,靈犀覺得自己也算無愧於高瑟的亡靈了。
顧庭樹冷眼旁觀,送別時自始至終都沒有特別出眾越位的男性族人,這倒打消了他的疑慮。他覺得靈犀年輕美貌,天下男性沒有不愛她的道理——但他又不願意靈犀跟任何男子接觸,她完完全全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顧庭樹是世家大少爺出身,本來是愛玩愛鬧的,這五年卻過著嚴苛枯燥的生活,如今陡然得了解脫,宛如脫韁的野馬,簡直要一路從南到北地花天酒地了。美中不足的是靈犀病著,不能陪他一起玩。
走了十幾天,御駕才行到江浙一帶,此地十分富庶,本地織造商專門修建了行宮供皇上下榻。羲和帝不喜豪奢,訓斥了他一頓,只在一處閒置院子住下了。他這次隨行人員只有百人,倒也輕便。
靈犀安靜在院子裡養病,羲和帝則跟幾位年輕的侍衛去郊外打獵賽馬。
傍晚,羲和帝穿了一身騎馬短裝,大步從外面走進來,庭院裡寂靜無聲,兩個小丫鬟正在澆花,靈犀坐在窗前看東西,見他進來,隨手拿書遮住了。
羲和帝站在他面前,嚴肅地說:“送你一樣東西,把手伸出來。”
靈犀覺得莫名其妙,隨便伸出了一隻手。
“兩隻手並在一起,握成一個半球狀。”羲和帝糾正她,然後叫她閉上眼睛。
靈犀只覺得手心一軟,睜開眼睛,看見手心裡一隻很小的兔子,她驚喜地叫了一聲,小兔子受了驚,從她手上跳下去,羲和帝伸手接住了,笑道:“我在路上撿的,可愛吧。”
靈犀把玩了一會兒,放在做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