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陰沉的樣子好像一萬支箭正射向他的心口。
而靈犀睜著眼睛看他,猜想他一時半會兒大概不會睡,就百無聊賴地把手臂伸到了外面。然後顧庭樹毫無預兆地坐在床邊,靈犀又嗖地把手臂收回去了。過了一會兒顧庭樹起身站在視窗,很專注地看著外面的烏雲和大海。
靈犀心想:浪費我一片好心。蹭蹭挪回去,把整張床全霸佔了。
☆、放與不放
顧庭樹一身黑色布衣,瘦削筆直得宛如一支插在地上的標槍。他站在船艙裡側,視野裡是很開闊的窗外的風景和躺在床上的靈犀。
靈犀坐在床上揉眼睛,危險的處境並不影響她睡一個好覺,她甚至做了個挺有趣的夢,所以醒來的時候神色很溫和,揉完眼睛之後她看向顧庭樹,好奇地問:“你在看我還是在看大海?”
對於不想回答的問題,他直接當做沒聽見。然後他換了個姿勢,略有些放鬆地坐在椅子上。
靈犀開始穿襪子,梳頭髮,挑選今天想穿的衣服和鞋子。今天海上的風很小,然而陽光很刺眼,所以她還翻找出了一把紗絹做成的團扇。
她把團扇拿在手裡的時候,顧庭樹起身出去了,靈犀也不再磨蹭,緊走幾步跟在他身邊。現在的情況很明顯顧庭樹佔優勢,靈犀不可能一個人在這種陌生的環境裡生存,因此即便是為了保命,靈犀也應該跟他和平相處。
顧庭樹大致瀏覽這艘船的關鍵部位,操作室、廚房和倉庫之類的地方,靈犀跟在他身邊也有模有樣地看了,瞧不出個所以然。她百無聊賴地開口:“你一晚上都站在那裡嗎?”
顧庭樹正在擺弄一個羅盤,然後開啟一張很舊的航海圖。
靈犀覺得很疑惑:“為什麼不睡在床上,討厭我?”
顧庭樹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很認真地糾正:“別那麼想。”
靈犀是有口無心地那麼一說,被顧庭樹如此認真地對待,她反而訕訕的:“呵呵,開玩笑的嘛。”她找了個地方坐下,好整以暇地擺弄桌上的眼罩。然後顧庭樹忽然湊上來近距離地看著她,把靈犀嚇了一跳。
“不知道你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顧庭樹凝視著她片刻,然後又直起身,很平淡地說:“現在最要緊的是保命,你我的恩怨可以暫且放下。”
靈犀聽他這樣說,知道他不會丟下自己不管,這才放下心。她搖著扇子打算出去:“你先忙,我再睡會兒。”
“回來。”顧庭樹皺著眉頭看她:“公主,您是來度假的?”
靈犀攤手做無奈狀:“我是個很沒用的人,什麼忙也幫不了。待在這裡只會給你添亂。”
但是顧庭樹一定要她留在自己身邊,反正他不能容忍自己忙的時候旁人去睡大覺。他現在正站在操作檯前,對著地圖和羅盤調整航向。靈犀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也不嫌煩。
“你以前做過這個?”
“水手?沒有。我只在陸地上打過仗,沒出過海。”
“那你為什麼會操作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因為我是顧庭樹啊。”他說完這個,又笑了笑,看來他的心情現在變好了:“這東西又不難,動手能力強的人略看幾眼就會了。”他固定了航向,就帶著靈犀去甲板上。
兩人並排走路的時候,顧庭樹隨意地把手搭在靈犀的肩膀上,靈犀抗議地瞪著他,發現他一直在敏銳的看著別處,神色有些不安。這樣弄得靈犀也有些緊張了,於是她略微朝顧庭樹身上湊了湊。
整座船都靜悄悄的,即便是昨天夜裡顧庭樹守了一夜,也沒有發現其他動靜。他想自己大概是估算錯誤了。他略鬆了口氣,又把絆手絆腳的靈犀推到一邊。兩人站在甲板上仰視那巨大的船帆。
船帆最頂端的三角旗已經小成了一個點,靈犀把整個身子往後仰才能看清楚全貌。主帆已經開啟了,左邊的側帆還被束成一團。一般來說船上負責收帆放帆的都是十幾歲的少年,體重輕盈,動作靈活,膽子又大。而年紀略大一點的因為身體太重,是幹不了這種活兒的。
顧庭樹抓起從高高的桅杆上垂下來的繩子,略試了試手勁,然後他後退幾步,看了看桅杆的高度,又看了看靈犀。遲疑了好久,他才把靈犀叫到身邊,指著左側船帆上的一堆繩結,很通俗易懂地跟她講:“爬到桅杆上,把繩子解開,然後抓著繩子滑下來,辦得到嗎?”
靈犀一愣,看了看極高的細圓木搭建的桅杆,遲疑道:“我試試。”
“辦得到就說辦得到,辦不到也不要勉強。”顧庭樹嚴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