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靈犀吃了藥,倒在枕頭上說了幾句話,呼呼大睡起來。
羲和帝心想,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他捏著靈犀的鼻子,略施懲戒,然後出門做事去了。
何幽楠照例去甘露寺上香,藍貝貝沒有見到靈犀,十分鬱悶。兩人走到僻靜處,何幽楠才厲聲詢問道:“你何時能把她帶走。”
藍貝貝只圖與靈犀見面時的歡樂,從未考慮過長遠的問題,因此很茫然地說:“我不帶走她,她現在過得挺好。”
何幽楠當即把眼皮吊得老高,好像要殺人似的:“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藍貝貝哦了一聲,只好臨時抱佛腳地思索,然後很躊躇:“她不一定願意跟我走啊。”
何幽楠對此胸有成竹:“女人嘛,一旦陷入愛情就什麼都不顧了。我看你們兩個不是挺火熱的嗎。”
藍貝貝點頭微笑,又糾正說:“我們只是一起遊湖看花而已。”頓了頓又說:“每次跟她見面,一半的時間都是她在抱怨顧庭樹。”
何幽楠一愣:“哦,那又怎麼了?”她對兩人的談話內容並不感興趣。
“她總是說自家大哥專橫跋扈,對她管得很嚴厲。”藍貝貝有些無奈地說:“我對顧庭樹半點興趣都沒有,可她還是自得其樂地說。所以我覺得,她不一定會跟我走。”
何幽楠於是轉身,沉默,最後她轉過來時已經換了一副面孔,那是猙獰、暴躁並且窮兇極惡的,也許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
“你知道我冒了多大風險!我給你們兩個牽線,皇上知道了能把我活撕了,我圖什麼!?”
藍貝貝認真地思索,回答道:“嗯,因為你善良,是活菩薩……”
“我去你媽的活菩薩!”何幽楠怒道:“你記住,我們兩個聯手弄死了他們的孩子,還差一點把靈犀也害死。你的手上還沾著血;你有什麼資格對她仁慈!”
藍貝貝很擅長應對旁人的怒氣沖天,他垂下眼皮:“哦。”
然後何幽楠要被他氣炸了。
但是藍貝貝認真考慮過後,還是決定聽從何幽楠的意見。儘管他從來沒有想過和靈犀天長地久地生活。他像一個行色匆匆的旅客,所有人都是他短暫的客棧。他沒有把客棧當家的念頭,然而靈犀的確是個好姑娘。藍貝貝挺喜歡她的,並且覺得自己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不會離開她。
何幽楠作為一個稱職的王婆,冒險給了他進宮的腰牌,並且在臨走時終於忍不住親自指點道:“不要玩花前月下的那一套,跟她發生點實質關係,這樣她就離不開你了。”
藍貝貝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何幽楠惱羞成怒道:“你看我幹什麼,我孩子都能下地走路了,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藍貝貝慢悠悠地用欠揍的語氣說:“也許顧庭樹是那樣,但靈犀不是。”
何幽楠控制住自己想要殺他的心情,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靈犀白天看了一會兒書,臨摹了幾幅字帖,傍晚的時候還寫了兩首詞。身上的燒已經退了,她喝了一碗米粥,覺得渾身舒泰。羲和帝不來看望她真是明智之舉。因為兩個人在一起要麼吵翻天,要麼膩歪死。她只在他面前鬧,或許是因為她也知道,只有他才會毫無底線地包容她。
夜裡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靈犀白天睡得多了,這會兒只好靠窗發呆。廊簷下燈光昏暗,婢女站在外面稟告道:“何婕妤差人給公主送了兩盒人參。”
靈犀支著下巴,不甚在意地說:“放下吧。”
然後一個穿青衣的太監彎腰走進來,將兩盒人參放下,壓低了聲音說:“婕妤娘娘還有幾句話帶給公主。”
靈犀眼皮一跳,定了定神,才對婢女們說:“去門外守著。”
等眾人出去後,她也不說話,咚咚咚地跑回床上,唰唰放下床帳,然後才說:“你過來吧。”
藍貝貝這才抬起頭,見床幃低垂,裡面影影綽綽地一個影子,他就走上去說:“你生病了?我看看怎麼樣了。”
靈犀就把床帳拉得死死的,很傷心地說:“不要看,我現在醜死了。”
“沒關係啊。”
靈犀沮喪地摸了摸臉,自暴自棄地說:“我滿臉都是斑,像一隻壁虎。”
藍貝貝想了想壁虎的樣子,於是不再堅持了。
靈犀又恐怕自己被嫌棄,解釋說:“我大哥說過幾天就會好了。”她著看著床幔外男人的身影,痴痴地笑起來:“謝謝你來看望我。”想起外面天氣寒冷,又說:“桌子上有熱水,你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