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問云溪道,“姣姣,你最後選了他,是不是,因為他繼承了北鄴皇位,可以助你復仇,與南梁、與父皇為敵?”
他明知道她對元燾動了心,明知道她心底懷著刻骨的恨意,元燾一旦繼承皇位,很可能愛屋及烏,與他們父子為難!
可是他畢竟虧欠她太多太多,即便知道那些事情意味著什麼,也只能義無反顧地幫她!
而她和他之間,終究隔著太多溝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云溪聽見梁恪臨別的話,微惱地攥緊手指,狠狠咬住朱唇:難道在他梁恪心中,自己就這般沒有尊嚴?須知南楚和父皇的仇她遲早會向梁帝討回來,但絕不是倚靠元燾!
溫存
從醉仙樓下來,云溪信步而走。
穿過人流熙熙攘攘的鬧市,走過坊音嫋嫋的清溪,不知不覺來到一條稍微破舊但人氣頗盛的街道,路兩側聚集了不少賣東西的小販,陡然見到云溪身後並著三名侍衛踱步而來,雖然她衣著縞素未施粉黛,然而卻容顏絕麗,眉宇間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因此一時間竟無人敢張羅著向她推薦自己的小吃。
“咦?”和迎面一個人擦肩而過的剎那,云溪聽見對方似乎怔愣一下,隨即也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
可那人似乎認得她,怔了片刻,忽然追上她,福身一禮道:“幾月未見,不知姑娘傷口如今癒合沒有?可曾留下疤痕?”
云溪定睛去看,只見面前站著一個身著杏黃色衣衫的姑娘,鵝蛋臉,膚色算不上很白,一雙杏眸亮晶晶的,正眉眼彎彎地看著自己。
她怔了怔,依稀對這張臉有些印象。
那姑娘見她愣怔,噗嗤一聲笑了,把她往旁邊一個小院裡拽:“看來姑娘是都忘了。罷了,難得有緣再見,我看你唇角乾裂,不如進去喝杯茶?”
云溪這才覺得走了大半日除了腿有些酸,口乾舌燥的,倒還真是渴了。
那姑娘領她進的院子,是斜對過一間稍顯落魄的院落,裡面朱門紅漆斑駁,比昔日秣陵行宮陳舊宮門的顏色鮮豔不了多少,牆頭長著幾株雜草,角落間或失落幾塊磚,裡面的屋子也低低矮矮的,一看就是並不太富裕的普通人家。
高歡見小院簡陋寒磣,不覺地蹙眉,但見云溪沒有說什麼,遂默不作聲地跟在她後面一起進了屋。
屋內裡空蕩蕩的,除了一張榆木書桌勉強能看得過去,幾乎沒有什麼太像樣的擺設。
云溪這才記起,之前有一次從姬四孃的畫舫下來,她曾被一對莽撞的年輕人撞倒,後來去人家屋子裡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瞧眼前這姑娘的眉眼,可不就是那日幫她包紮傷口的女子模樣。而她喚那男子的名字什麼來著?慧龍?
陡然間,凌翠的話忽然浮現在腦海裡:“昔日前楚散騎侍郎孫緝因得罪過樑帝,被誅九族,其子孫慧龍僥倖逃出,據說兩年前來到平京。孫慧龍對梁帝恨之入骨,公主若能找到此人並加以重用,或許他日後能助您復仇。”
一時間,她看向那姑娘眼神複雜:“我隱約記得你夫家姓孫,你可是孫夫人?”
誰知那姑娘聞言卻雙頰緋紅,過了好半天方才紅著臉道:“姑娘大抵是記錯了,奴家姓崔,叫崔文君。慧龍他也不姓孫,姓王。”又道,“雖然,雖然我和慧龍指腹為婚,但如今他尚未考取功名,故而……爹爹還未曾將我正式許配給他。”
然而一雙秀目卻又在云溪身上來回打量,心裡納悶不已:慧龍自來到平京投奔父親,早已隱名埋名自稱王慧龍,也不知她是怎麼知道慧龍本姓為孫?
云溪頓時有些錯愕:居然不姓孫,姓王?
然而想起那日“王慧龍”說的話雖不多,卻和自己一樣,一聽就不是土生土長的北鄴人,甚至,每句話說完咬字時,還稍稍帶了點兒南朝口音。
她隨即側眸,不動聲色地給褚侍衛使了一記眼色。
或許他暗訪孫慧龍數月未果,根本不是孫慧龍沒有來平京,而是他另換了一個名字……
…
等傍晚回到鳳棲宮時,元燾已經在裡面等了好大一會兒。
看見云溪面色雖然有些疲倦,但精神氣卻明顯比中午時好了很多,元燾心情舒暢,也不管還有旁人在,徑自把云溪橫著抱起,一路從宮門外抱到了內室,方放下她。
云溪臉紅道:“以後切莫再這樣了,若是傳了出去,旁人還道我是紅顏禍水,又不知道該怎樣揣測和誹議了!”
元燾把臉一沉,冷哼道:“那些個老東西剛愎自用,成天逼著我娶妃,真是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