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蜻蜓立荷圖。
這時,平穩的船身忽然被撞得輕輕一震。
云溪抬起頭,看見一身胡服的謝承運從對面一艘畫舫上走出,朝她鄭重偮了一禮道:“陳郡謝樽見過公主!”
彼時水面船隻極多,偶爾畫舫與畫舫捱得近了,相互摩擦碰撞時常有之。因而他這一禮遠遠看上去就是在賠禮,並沒有引起什麼人關注。
云溪微微頷首,卻沒有起身,反而朝他拱手回禮道:“上回醉仙樓中謝康樂仗義執言,靜樂感激不盡!”昔日前楚時陳郡謝氏世襲康樂公,如今謝承運掌家,故而有此稱呼。
謝承運趕緊又回了一禮:“在下是個粗人,有什麼說什麼,讓公主見笑了!”
云溪稍微勾了勾唇,明燦燦的一笑,晃得謝承運有些心神恍惚。
惦記著早晨元燾臨走時說中午同她一起用膳,云溪看了看謝承運,決定速戰速決:“陳郡謝氏平定水患休養生息,這幾個月已恢復的差不多了。然而聽說梁賊最近實施土斷整頓吏治,重用寒門打壓士族,恐怕長此以往,就算你陳郡謝氏恢復了昔日十之八九的實力,倘若再不出手,難免會遭他毒手,被削藩免官。”
謝承運這時為了掩人耳目,也已經照著云溪的樣子坐在他那艘船頭,提筆賦詩。
聽了云溪的話,他嘆了一口氣道:“若非如此,公主以為謝樽為何如此著急地遠道而來北鄴?如今之計,也唯有請公主出面,方能主持大局!”
腹痛
云溪想了想:“謝康樂是想在幕後謀劃,還是想去沙場領兵?”
謝承運道:“謝樽手無縛雞之力,提筆尚可,打仗就勉強了些。公主可有良將人選?”
云溪早猜到他養尊處優慣了,雖因承諾和形式被迫與自己結盟,但未必見得就願意去出這個頭,遂退了一步道:“我確實有個將才,但還需些日子方能準備好。”
謝承運道:“如此甚好!”
然後突然問:“公主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何不說服始光帝向南梁開戰?我等再伺機起事,事半功倍!”
始光帝,便是元燾初登大寶的年號。
云溪垂下頭,想起元燾才即位不久,根底尚且不穩,且狄皇因為淑妃母子雙雙失勢的緣故十分惱怒,僅兩月有餘,與西狄邊關大大小小衝突十餘次,恐怕就算自己開口,元燾即使點頭也是勉為其難,更況且,在她心底裡還有個念頭,是不想讓元燾以為她之所以允了他,是為了復仇……
握著狼毫墨筆的素手微微一頓,云溪攥緊手指,咬唇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愁也。此事就算我磨破嘴皮,能左右形勢的,還有朝堂上那些悠悠眾口。”
“公主說的是!是謝樽唐突了。”謝承運放下紙筆,忽然拱了拱手道,“其實謝樽此來還有一事。”
“謝樽雖手不能武,然而身在南梁一日,就需得做南梁的朝臣一日。梁帝打壓士族,謝氏其實已然受到牽連。從一個多月前,陳郡謝氏,便只有康樂縣侯,而再無世襲的康樂公了!”
云溪愕然。
“臨行前,謝樽已徵得家中長輩同意,此番面見過公主之後,便去赴任散騎常侍。屆時,謝樽自會將那張儀的離間計發揮到極致,望能與公主裡應外合,成就大事!”
兩人正自說著,絲竹聲嫋嫋的湖面上,悅耳的琴聲忽然戛然而止。
“快看!”
“是春意閣的夏月!”
過往船隻上的議論聲傳來,云溪應聲抬頭,一眼看見夏月身著一件雪白長裙出現在湖心亭,秀眉不禁微蹙。
不少畫舫紛紛調轉方向,又朝湖心亭靠攏。
謝承運的船雖沒有挪動,但他遠遠眺望夏月片刻,卻讚了句:“不想北鄴竟還有如此閉月羞花的美人!”
這時,夏月見人聚得差不多了,抱琴朝眾人福身一禮,款款道:“夏月幼時顛沛流離,不幸淪落青樓,幸而十餘年間賣藝不賣身,保得清白。如今夏月無心繼續蹉跎歲月,願以千金為嫁妝,求一有情郎!”
話音剛落,四下裡喝彩聲起,無數人躍躍欲試。
有道是自古名士愛風流,顧秉之想來是與夏月有舊,此時更幫著她說話:“為博個彩頭,今日詠詩鬥畫的前三名,皆有資格與夏月共膳,屆時,她將從中擇其一以身相許!”
云溪不禁暗暗稱奇:“之前她還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怎麼宗噯才把話傳到,她就如此這般大張旗鼓地擇親,也未免太意氣用事了吧?”
謝承運聞言卻“嘩啦”一聲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