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得近了;兩名青壯看見程奢一行中有兵;轉身跑回木屋;一人持木叉;一人握獵弓;再次出來衝程奢喊道:“止步別過來”
程奢停下腳步;笑道:“兩位小郎;某等是從柳城來的行商;莫要緊張。”
那兩名青壯中一人問:“即為行商;貨物何在?”…;
程奢道:“貨物都在城內;卻不曾帶來;此行只想打探打探;看看山裡需要什麼。對了;某這裡隨身帶有鹽;你們可以驗驗成色;若是需要的話;某下次便多帶些來。”
兩名青壯遲疑了一會兒;慢慢靠攏過來;卻仍是持槍彎弓;透著戒備的神色。
程奢讓自己這邊的兩名護軍將背上的包袱摘下;取出一個皮袋子;往手掌心裡倒出一撮鹽沫;伸了過去。兩名青壯見果然是白花花的食鹽;戒心稍去;上前從程奢掌心裡沾了一點送到嘴裡;咂巴咂巴;點了點頭。
其中一個撒丫子就向山樑後跑去;另一個道:“幾位先到屋中稍歇;二郎去家中喚長者過來;片刻即到。”
程奢嫌屋中悶熱;也不進去;就在屋外尋一處席地而坐。那青壯便去取了瓢水;程奢等人挨個接過木瓢飲瞭解渴。
過不多時;山樑後轉出幾個人來;當中為之人已經滿頭花白;卻步履如飛;看上去甚是矍鑠。那老者來到程奢等人面前;略略打量一二;拱手道:“老漢郭長順;不知幾位上下如何稱呼?”
程奢作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郭長順點了點頭;問:“程商在柳城除了鹽以外;都有些什麼貨物?欲換取什麼東西?”
程奢道:“除了鹽以外;還有布帛、農具等等;山裡有什麼;某就換什麼;倒是不必挑剔。”
郭長順提出要再看看鹽的成色;又嚐了嚐;嘆道:“好鹽;只怕某等鄉野村夫吃不起這麼上等的鹽。”
程奢道:“都是鹽城所產;某這裡有些門路;郭老無須擔憂;某頭一次到這裡;只想開條商路;當以公道價與貴村。”
郭長順點了點頭;又問:“程商似是營州本地人?”
程奢一口地道的營州話;自是瞞不過這郭長順;因此道:“不錯;某是白狼山下程家村的;柳城被李將軍收復後;世道太平了許多;便出來走走商路;圖個生計。”
郭長順便開始向程奢詢價;兩人一番攀談之後;定下了交換的比例;或是糧食;或是皮毛;或是野物等等;無論何種;程奢都給出了較低的價格。他並不以牟取商利為主;只是以和郭長順交好為目的;是以一切都很順利。
談妥之後;程奢見郭長順眉開眼笑;知道時機已到;便開始打聽起附近的情形來。
“郭老;某適才見山前開墾有田地;卻不見人煙;不知是何道理?”
“那些田地都是某家族人耕種;只因世道不太平;兵荒馬亂;所以不敢在山下久居;耕種完後都回山裡歇息。”
“無人精心照料;土地所產豈非不多?”
“性命攸關;無可奈何;能產多少便是多少罷。”
“如今李將軍已佔柳城;營州局勢穩定;郭老可以讓家人出山了。”
“某也聽說了;但卻不知李將軍根底;更不知朝廷這次收服營州之後;能夠在此地經營多久。不怕程商笑話;某這麼一把年歲了;見得也不少;早先咱們這片一直是朝廷的地方;後來被奚人佔了;過了十幾年;奚人又被契丹人趕跑;這還沒過幾年呢;朝廷又回來了;你說今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始終是打打殺殺的;也不知究竟哪一天才得太平;咱老百姓只好往山裡躲著;再等等看吧。”
程奢明白了郭長順的擔憂;便將李誠中的官職、經歷和對營州未來的規劃細細講述了一番;並向郭長順解釋了長史府關於膿耕作徵收稅費的治策。程奢最擔心的也是關於徵收農稅的問題;他怕這些居住在河谷裡過慣了自耕自收的百姓不願意負擔官府定下的三一制度;是以說的時候儘量耐心詳細;並且解釋了徵收的目的;即備軍防邊。…;
最後;程奢語重心長道:“郭老;莫怪官府徵稅;為了給百姓們打出一個太太平平、安安穩穩的日子來;官府需要徵兵練兵;畢竟咱北邊還有契丹人;東邊還有靺韍人;官府只有練出兵來;咱們大夥兒才能安心營生;你說是這個理兒不?”
郭長順道:“頭年免徵;第二年減半;第三年後繳納三分之一?官府的徵稅果然如此麼?某聽說關內比這個高一倍還不止。若是真的如此;那倒是件好事。”
程奢見郭長順如此曉事;不禁大喜:“郭老果然明理;既如此;某可代為向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