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歷史遺留問題。
因為,龍武軍的前任觀軍容使是廣平王,也就是當今的太子殿下。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這個觀軍容使其實是還是老臺子的今上,想讓兒子就近學點東西,隨性給討的名義,但隨後公告天下炮製出來的那場戰報中,這名義被弄假成真,變成實質性的東西,這就不免涉及到一個尷尬的問題,作為儲君繼任者的身份,以及朝廷的傳統。
據說是因為,當年太宗以秦王出任過尚書令,後來為了避他老人家的諱,使得這三省首長之一尚書令消失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的大唐官職序列中,歷代沿襲下來雖然已經沒有這麼嚴格,但為了推舉出一個恰如其分符合儀制和禮統的人選,就足夠讓那些大人們抓狂了……
本來還有另一位已經成年,並且身份和經歷都剛好合適的皇子——建寧王,但這位卻因為剛剛牽連河西北路軍的戰敗被罰禁,除了他和太子,小丫頭的其他兄長,都還介於正太、準正太的層次,距離成年之間還有相當的距離,不可能派出來監軍一路。
於是這個外派監軍就暫時被空懸下來了,少了一個指手畫腳的外行的擎制,我獨斷專行的空間又大了許多。
所謂車粼粼,馬瀟瀟,行人弓箭具在腰。
蜀地正是春結融冰的時節,北方還是寒冬不去,特別是山道上冰凌掛雪,溼滑艱阻,險情不斷,饒是準備充足,還是避免不了一些的損失。
蜀境北出有多條道路,分別為漢中至涼州天水的祁山道,漢中至扶風的陳倉古道,漢中至眉縣的斜谷道,漢中直抵長安的子午道。
為了行軍保密起見,自成都出發,過廣漢、德陽、梓潼,進入群山後,走米倉道,越大小劍山,經廣元至
再向東走出駱谷的儻駱道,沿途那些白馬關、劍門關、摩天嶺,七盤關等要衝,無一例外在大軍透過後閉關三日,遇到商旅行人也先行羈押,移交沿路官府有司,以延遲訊息的傳播。
官道上,一支漫長的隊伍正蜿蜒前行,遊騎遊轉奔走,輪班警戒,不時有快馬哨探風馳電掣的往來於前後軍之中,將沿途訊息打探清楚。
一眾騎士皆是亮澄澄的明光鎧,手執馬槊,腰懸直刀或是障刀,而居中的那群人則是一色描金辟邪亮銀甲,外披青袍,圍著一列長蛇式的碩大馬車隊團團而行,只是腰間掛的都是軍中最勇猛最健力的好手才使的陌刀(陌刀雙開刃,有長柄,連續揮動斬擊要求強健的臂力,對士兵身高和體能要求嚴格,訓練不易)。前首幾列沉容冷肅的數百騎手執軍牌、朱幡、清遊旗左右開道……
我也正坐在這樣一輛車上,只是暈車的老毛病仍然未好,只能抹著土製萬金油之類醒腦激神的藥物,強忍著不適,聽外面陸續回報,又籌集了多少糧餉物資,又發現了什麼意外情形。
在我身後揚塵漫天,車流滾滾,這是龍武軍與其他朝廷正軍最大的不同之一,就是擁有強大的後勤保障隊伍,而為了集齊龍武軍後勤需要的運力,遠在松州的外駐長史魏方進,沒少窮盡心力,用威逼利誘各種手段幾乎把東羌諸部多餘的牛馬,給蒐羅一空,連松州軍自己的車乘,都已求購到西羌諸部去了。
但效果也很明顯,這些山地養的羌馬,負重和耐力好,對地形適應強,吃的也要求不高,用做馱拉車乘,雖然速度不行,但是總比人跑的快,只要準備了足夠的草料,就可以在行軍中,有效節約士兵的體力和消耗。
“西軍觀察團還沒有訊息麼”
我望向對座的新任掌書記岑參,他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
“倒是同羅胡的底細摸到一些,此次南下的是同羅氏中最大阿部,舉族控弦之士至少有四萬眾,再加上其附庸白河十三部的族兵,最多可上七萬。不過,領軍的人中並沒有發現,回紇王廷在龜林都督府管領的大斤和諸吐屯”
一騎快馬飛奔而來勒在車前,高聲道“報,前鋒已出駱谷了”
故地重遊,百感交集,當初是帶著一大群高階難民逃命,為生計苦苦掙扎,現在搖身一變帶只大軍殺回來。當初梅嶺下的屍骸殘跡,尤然可見,彷彿還是昨天的事情,只是那些荒棄的倒車廢帳,已成蛇鼠蟲蟻的巢,頗有世事變換的錯覺,讓人哀思憑弔良久。
出了駱谷後就是山南道以北,越往北就越見殘破,人煙越發渺渺,路邊白骨,依稀可見,杜甫詩中所謂“二十八家齊入蜀,唯餘一女出駱谷”描述相當的貼切,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和朝廷的逃亡大軍一起行動,後來的人就沒有這種運氣,因為飢餓絕望等各種因素,一路不時會上演一些各種人性最黑暗和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