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發現川兵無用,還是在武后的垂拱四年”突然插入一聲堅朗的聲音,卻是剛上來的兵曹陸少裔,連日的編訓操勞人有些黑瘦,眉眼間卻是精神弈然,方才得閒,見得熱鬧就忍不住出言。
“少裔說的是陳子昂《書田將軍邊事》的札子把”與他相熟的高千里笑道,同是南衙五內軍府的兵科和尉官出身的淵源,高千里他亦是知道這段典故。
“正是,那是武后垂拱元年的奏事,說川兵多半是成都頑民,雖知徵鼓之數,卻不習山川之險,每日行一舍之地,便動輒叫苦連天,更何況束重甲而趨前,執矛與敵爭鬥……”陸少裔繼續道
“依他看來,南蠻一人持矛入侵,川兵百人見而奔逃,嘿嘿”高千里補充道
“這也形容的太過,要說那崔節帥的成都兵尚稱精銳把,八州六鎮也不乏良健之士,”。溫瘍,又轉頭對餘宏、範佐道
“那崔節帥帳下那些號做虎彝、長硤、神標的健士,你們營下的不是打上門去計較過了,到現在還爽利把。”見這兩位臉上,是有要發做起來的。
“汰,那號貨色手上雖有些技藝,也不見得好受……”“爺的兒郎躺一日,他們至少要躺上三日的”
“那是,你的兄弟們專往人子孫後代這些上招呼的……固然他們面如醬缸的,你們何嘗不被打成豬頭三的模樣”
“你這是啥子意思,來自戰陣上還管你上下要害的,掐打擼倒算是客氣的”“那是我等重內在的要害,而不在呼外的虛名”“廢話少說,要不都拉出來練練……
聽的我開始考慮要不要再增加些強化專案,讓這些得意忘形的傢伙,多消磨點旺盛的精力,省得動不動口口聲聲鬥雞對眼的鴰躁不已。
“素來是北兵長馬戰善騎射,南軍擅水軍健於步弩,各有良缺的”見得他們爭執起來,很是消耗了些口水的,一直笑嘻嘻看熱鬧的呂希用,卻是出來和稀泥的。
“其實北川之民素以貧而悍稱,崔副節的人馬,多出其募,南川沃而優養士,多文學大家的”一直甚少說話的聞少名,比較中肯之說的。
“那崔使君,不也是連戰幾場,多有斬貨的,克復山北諸縣,山南境內絕少流賊的說”。壓低了聲音的是吐突承催……
我斷斷續續的聽有些感想,轉問身邊的騎部郎將解思道:“介敬,依你看來,眼下之大唐健騎,何處最為精良?”他想了想,道
“屬下以為,若以騎戰而言,首推安西、北庭之健兒”
“這又是為何”我還以為他會說是河隴這些西北軍呢。
“安西軍多使的都是西域良馬,其中多有終生長於馬背上的藩眾,不過安西北庭太過邊遠,又藩漢雜從的,宣調不及的”他頓了頓說“現下朝廷便是以河西隴右的邊軍健騎最為精良了”。
倒是實話實說,絲毫沒有為自己吹噓的自覺。我心中瞭然,他所部本就是哥舒經略安西時,多選藩部子弟帶出來的健騎之一。
“因為西北素為朝廷馬政之根本……”
說起馬政,我又要想起眼下一個麻煩事。
兵器甲械都備全了,訓練也上了正軌,兵員有了,連汰下來的精壯,按照府兵的標準供給,有了去處,但是到馬匹上又成了大問題。
要知道龍武軍本來就是一支純粹的禁衛騎軍。
這要從龍武軍的歷史淵源說起,其前身本來是太宗時歸附的藩部子弟組成的飛騎營,伴隨著後來國勢強大,征服的部落、番族、附國也越來越多,其編制也不斷的壯大,從飛騎七營一直擴編到萬騎、左右萬騎。
其成分也不再僅限番屬衛宿子弟,而成為真正的將星雲集的所在,不但有一些番族酋長甚至可汗的存在,也很是出了些人物,象本朝兵部尚書王毛仲、宰相劉幽求(突厥人),國丈王同矯、國舅王守德的等都出自其中。
更由於在睿宗、玄宗兩朝的奪宮還政中出了大力,某些方面寵信程度更在傳統的羽林軍上。玄宗掌握局勢後,第一件事就是清洗羽林軍,將原本左右萬騎擴編成左右龍武軍,與羽林軍並列,真正屬於老皇帝親手經營起來的親軍部隊,而且相較羽林軍偏重於守宮防禁的,作為唯一的馬軍,龍武軍承當的更多的是出行隨駕儀衛之責。
我還以為有人敢作梗,查究下去,才知道,原來是大多數南方地區一樣的問題,缺馬。當然蜀地並不是不產馬,而是缺乏合格軍馬,雖然官馬、民馬也不少,但蜀馬和黔中道的中南馬一樣,都是身形普遍小而長耐力負重,健于山道崎嶇的品種,不象盛產駿馬北方的河西馬、天山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