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睜開眼睛。
這些日子,他和龍婉陪著蕭貴妃,與聖上寸步不離。
聖上何時醒來,醒來前有何預兆,他記得只怕比蕭貴妃還清楚。
果然,在他的輕呼之下,聖上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那些個老臣感動得涕泗橫流,紛紛跪倒在地,給聖上磕頭請安。
外間付婕妤、福王、恆王等人,也都紛紛擁到了寢殿的門口,跪地給聖上請安。
聖上抬起眼來,似乎想看看地上黑壓壓的都是些什麼人。
李照人把他攙扶了起來,讓他直起上身,又在他身後加了數個鵝羽軟墊。
軒轅玦和沈風斕從殿外趕進來,伏到了聖上的床前。
沈風斕待要跪下,顧及著腹中的胎兒,動作未免慢了些。
她一手扶著後腰,同時慢慢跪下,卻被聖上忽然叫了停。
“別跪,別跪。你這肚子……是不是又有了?”
聖上醒來後的第一句話,竟是關心沈風斕腹中的胎兒,眾臣聽著,下意識朝她腹部看去。
當著眾人的面,沈風斕有些不好意思,只略微點了點頭。
聖上的面上忽然歡喜了起來。
“好啊,真好。再生一個像雲旗和龍婉這麼聰明的孩子,我大周的江山,後繼有人啊……”
沈風斕腹中的孩子,跟大周江山的繼承等同到一處,這等於預設了軒轅玦的太子之位。
更是認定了沈風斕這個太子妃。
這下眾大臣是心服口服,再也沒有什麼疑慮了。
軒轅玦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大周的朝廷在他的整頓下,必能恢復從前的清明。
“父皇,孩兒不孝,回來得遲了。”
軒轅玦伏在聖上的床前,見著聖上虛弱的模樣,心中難忍悲慼。
他本來可以回來得更早一些,可為了一舉打消寧王的威脅,他有意延遲了時間。
這於國於君而言,是大功一件。
可於父而言,實為不孝。
“不遲不遲,朕在歸天之前,還能看見你,便於願足矣了。”
聖上在病重的這些日子,有許多時刻都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軒轅玦了。
他甚至想過,大周的江山會交到寧王的手裡,那個和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人手裡。
不僅和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樓蘭人。
倘若如此,聖上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軒轅玦的選擇是正確的,能讓寧王徹底失敗,那才是他最大的孝順。
“那個……那個逆子,如今在哪裡?”
軒轅玦知道他問的是寧王,便道:“昨夜兵荒馬亂,他帶著樓蘭使臣從北城門逃出,可能是去投奔樓蘭了。兒臣已經命人去追捕,很快便會有訊息。”
聖上有些緩不過氣來。
他養了這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二十多年,而今寧王知道了真相,竟然還是選擇了謀朝篡位。
將他這個有養育之恩的父皇,全然不放在心上。
而在敗逃之後,他還是選擇回去樓蘭,去找他親生的父親。
這讓聖上心中萬分難受。
他知道自己有對不起寧王的地方,可那並非自己的親生兒子,他能留寧王一條性命,已經仁至義盡了。
寧王卻對他,連這點情義都沒有……
聖上緩緩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眾臣,和殿門那個位置,跪在地上的一眾皇室宗親。
“諸位,都平身吧。”
眾人慢慢地站了起來,躬身侍立。
聖上有些睏倦,說不清是因為寧王逃亡樓蘭而傷心,還是因為病情的原因。
“朕重病在身,不堪主理朝政。而今太子已經冊封,著即刻行冊封禮,正位東宮,以便監理朝政。”
說罷看向跪在最前頭的幾位老臣,又補了一句。
“朕這病只怕命不久矣,等朕駕崩之後,這皇位自然就是太子的。你們如今不必顧忌,全力輔佐太子治理朝堂,不必以朕為念……”
這番話不像是囑咐老臣,倒像是發表臨終的遺言。
眾臣聽得心有慼慼然,紛紛應和聖上的話。
“臣遵旨,即刻命欽天監尋找吉日,行太子冊封大禮。”
聖上眯著眼睛,在一眾老臣中晃了一眼,見答話的是禮部尚書應玄天,便點了點頭。
如應玄天這些寧王在位之時,被貶官甚至被迫辭官的大臣,也陸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