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流含笑抱拳:“慚愧!丁相謬讚了!江舟只是託聖上之洪福,僥倖贏得阿布杜而已。”
丁謂捻鬚笑道:“賢侄好生謙虛。老夫甚是喜歡。”
江逐流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心中卻打著以不變應萬變的主意,就不信你把我留下來只是為了誇獎我。但是如果丁謂不說明來意,江逐流也不出言發問,只是一味的謙虛。
丁謂誇了半天,見江逐流還沒有上道的意思,只好主動說出意圖了。
“逐流賢侄,老夫憐你一身好才學,想提拔於你,現有一差事,不知道賢侄是否看在眼裡?”
“承蒙丁相抬愛,江舟不勝感激!”江逐流欠身回答道:“不知道是什麼差事,丁相可否說給江舟知曉?”
丁謂道:“老夫乃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眼下西平王欲自立稱帝,契丹鐵騎又不時滋擾邊關,正值我大宋多事之秋,老夫日思夜慮,積勞成疾,然不敢絲毫偷閒,以誤我大宋國事。”
江逐流抱拳道:“丁相勞苦功高,憂國憂民襟懷江舟實在是佩服!”
丁謂苦笑一下,又道:“然老夫又兼山陵使,為先皇修繕陵墓。此事也事關重大,不可有絲毫疏忽。老夫分身乏術,唯求尋找一人能為老夫分憂解難。可遍尋國子監、判天司等處,算學見識高於老夫者乏幾無人,老夫又怎能放心讓這些人等代老夫都督此事?”
聽到這裡,江逐流已經明白丁謂的來意了,想讓自己幫他督建皇陵修繕工程。看來這個工程必不輕鬆,否則以丁謂令現代人都佩服的運籌統營能力,監督一個修繕工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江逐流又想起張震交代的話。張震必定是知道這件事情,然後才推測出這次他如果和阿布杜的算學比拼中贏了之後,丁謂必然招攬於他。
丁謂雙眼飽含期待地看著江逐流道:“江賢侄,你可否願意到老夫手下任一差事,幫老夫分擔點憂愁?”
江逐流連忙拱手說道:“丁相,江舟才疏學淺,為先皇修繕陵墓之工程事關重大,又豈是江舟所能承擔起的?丁相還是另請賢能吧。”
丁謂搖頭一笑道:“哎,賢侄何必自謙若此?賢侄所需要做的,只是督算一下工程用度,核查一下土木草圖,看看其中可有紕漏。以賢侄今日在集英殿所表現出的算學、形學水平,乃是此事的最佳人選。賢侄莫要推脫,老夫可以擔保賢侄在皇陵督造完畢之後飛黃騰達,平步青雲。”
丁謂對江逐流許下了重諾,意思是隻要你肯幹這差事,我以宰相的身份擔保,事後你必定發達。丁謂為什麼要拉攏江逐流呢?並不是因為憂心軍國之事,而是要應付應天府府尹晏殊、洛陽通判王曾等人的反制攻勢。其中王曾是前任宰相,應天府尹晏殊是皇上還在當太子時的東宮老師。若在往日,有了劉太后的撐腰,丁謂也不懼怕此二人,奈何現在丁謂和劉太后之間也有了嫌隙,所以丁謂要打足精神來應付這些事情,所謂朝堂之上,如履薄冰。
可是身兼山陵使也是責任重大。而他的副手,擔任山陵都監的則是太監雷允恭。雷允恭飛揚跋扈、不學無術又好大喜功。作為丁謂政治上的盟友,雷允恭是個最佳人選。但是擔任山陵都監,雷允恭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丁謂很清楚他這個政治搭檔的品性,因此非常不放心,所以才想找一個傑出的算學形學人才替他把關,若有異常,即刻向他稟告,想那雷允恭也捅不出什麼漏子。江逐流算學形學造詣深厚,無疑是替丁謂監督雷允恭的上好人選,所以丁謂才會下這麼大本錢,親自出面招攬江逐流。若是一般人,就是三叩九拜求上門來讓丁謂招攬,丁謂也不一定有興趣見上一面。
“多謝丁相美意!”江逐流一臉歉意,“此差事事關重大,可否容江舟考慮幾日,再給丁相答覆?”
丁謂也無意逼得太緊,在他看來,江逐流只是故意推脫,拿捏一下以提高自己的身價。古往今來的名士們都有這個毛病,即使大智如諸葛孔明者,不是也要劉皇叔三顧茅廬嗎?丁謂相信,只需緩上幾日,他再度招攬,江逐流必定會投懷送抱。所謂“學盡天下事,賣與帝王家。”現在朝堂上就我丁謂說了算,江逐流想賣與帝王,不投靠我還投靠誰呢?
他那知道江逐流卻不是這樣想的。江逐流只怕當場拒絕會讓丁謂下不來臺,所以來個日後再說,緩和一下,再想一個穩妥的辦法推辭掉丁謂。張震既然能算到這一步,還要求他不要答應丁謂的招攬,說明其中必有緣故。自己既然到了汴梁,張震一定也跟了過來。現在只要等師父找上門來和自己聯絡就是。
丁謂親自把江逐流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