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激靈,許智按下車簾,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主子胸中有家國大業,哪裡能用這些兒女情長來玩笑呢,是他不好,他不好,再不提了就是。
七皇子已經能下床走動,刑部便就將典獄史被刺一案提了出來。根據七皇子之前的口供,他們在八寶殿附近找到了兇器,也圈定了幾個嫌疑人。
知道自己是要去刑部一趟的,趙長念這天起了個大早,自個兒穿戴好衣裳,喜氣洋洋地就等著人來接她。
然而,卯時兩刻,葉將白的人還沒來,皇后宮裡的人倒是先至了。
“今日娘娘念起殿下,便請殿下過去問安。”宮女拿了手令與她行禮,“還請七殿下動身。”
她母妃死了,要喚皇后一聲母后,去請安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皇后素來不待見她,從未像這樣主動邀她去問安,今日這是怎麼了?
接了手令看仔細,長念猶豫片刻,還是笑道:“好。”
葉將白晚上沒睡好,一早起來頭就疼,坐在床邊自個兒揉了半晌,不見好,便也不管了,讓人伺候更衣起身,一邊用早膳一邊對許智吩咐:“今日算是七皇子頭一回摻和前朝,你派人早點去接,切莫誤了時辰。”
許智拱手:“人已經在路上了。”
“東宮可有動作?”
“昨夜大牢進了刺客,雖未曾得手,但沒留活口,無法指證。”許智道,“但看樣子,東宮也是急了。”
怎的會不急呢,最近半個月太子都使勁在皇帝面前掙表現,為的就是抹平壽宴失職之過,重新爭取軍餉督管的差事。結果沒想到這案子偏生壓了一個月,在戶部臨審軍餉的時候,才放了出來。
這讓皇帝想忘記他的過失都不行。
太子自然是氣的,但也沒什麼辦法,案子要審,還極有可能跟他扯上關係,他能做的就是將一切危害到他的可能統統扼殺。
葉將白是早料到他不會留天牢裡的人,所以加強了守衛,就等著抓人,沒想到抓的都是死人。也無妨,太子不得逞就是他贏了,指不指證倒是無關緊要。
優雅地用完早膳,葉將白起身帶著人準備出門,可剛走到門口,他腦子裡突然一閃。
“許智。”他皺眉,“七殿下那邊,確定沒問題?”
許智拱手道:“東宮一早去了文殊院,想來就算有心阻擾,也是分身乏術。”
“你蠢嗎?”葉將白大怒,“沒有東宮,還有中宮!”
當今皇后可是太子嫡親的生母,寵他寵得上天入地,為了太子,她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許智臉色一變,慌忙道:“那臣下現在進宮?”
“哪裡來得及?!”抬頭看了看天色,葉將白擰眉,拂袖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七皇子是靠不住了,立馬想法子彌補。刑部那邊你請太師先過去,嚴刑拷打,弄兩份指向五皇子的供詞。”
“這……”許智為難,“光是供詞怕是不夠。”
“我知道。”葉將白惱,“但現在還有什麼法子?中宮有心留人,七皇子生死都難料,更別說今日能出宮了。”
一想到趙長念那瘦弱的身板,葉將白頭更疼,別的皇子誰都有自保能力,偏生這個人,真死在哪兒了都沒人知道。
“備馬!”
“主子,有馬車……”
“我說備馬!”
“……是!”
馬嘶長響,葉將白扯了韁繩就往皇宮的方向衝,看著前頭茫茫的雪,他頭一回覺得自己不理智。
原本今日他親自去接人,就什麼事也不會有,可他怎麼……怎麼就一時氣性,本末倒置了呢?趙長念在這案子裡是很重要的一環,他還挖了很多的坑要給她跳呢,哪能還沒跳他的,就先跳了別人的?
雪風颳在臉上,跟冰刀似的,葉將白咬牙,愣是硬撐著從國公府策馬到了西宮門。半個時辰的功夫,衣襟上已經結了霜。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七皇子真要這麼沒了,那……那他就……
“國公!”西宮門旁邊停著一輛馬車,馬車邊,有人歡喜地喚了他一聲。
葉將白頓了頓,眯著眼睛瞧過去,就見雪裡有一團紅彤彤的東西。
策馬湊近了些,那紅彤彤的東西里就顯出了趙長念那張白淨的臉,被凍得有點嫣紅,但依舊衝他笑得傻里傻氣的。
“您怎麼親自來了?他們都說您今日忙,沒空呢!”她朝他蹦蹦跳跳過來,仰起頭來看他。
喉嚨裡堵了堵,葉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