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白頷首,優雅地將兩份供詞疊作一處,然後捏著畫押的地方,齊整一撕——
“國公!”趙恆旭驚得站起了身,想去攔已經是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供詞化為碎紙,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國公這是做什麼!”趙恆旭氣急,“這是最後兩份可以指證七皇弟的東西!
就是知道,所以才撕。
葉將白淡笑,拂了拂身上的碎紙,道:“無稽之談,殿下不必用這種東西引火焚身。陛下剛剛賜婚,殿下若從中作梗,恐會失了聖心。”
“可難不成就真的讓七皇弟佔這個大便宜?”趙恆旭很是不平,“憑什麼?”
定國公那樣的助力誰不想要?他也曾對沐疏芳示好過,奈何那女人眼高於頂,並不理睬他。他得不到也就罷了,任她嫁去誰家,也至多不過有些惋惜。
可趙長念要娶了她,趙恆旭就咽不下這口氣了,他甚至懷疑,輔國公在暗地裡一直幫扶七皇弟,所以她的路才走得這麼順。
“國公還是偏袒七皇弟。”心裡這麼想,嘴上就這麼說了出來,趙恆旭半惱半怨,“縱她住在國公府這麼久,想來也是別有感情。”
葉將白溫和地笑道:“殿下多慮。”
“若真是我多慮,國公何不再借太子之手,將她送出京城?”趙恆旭道,“送五皇弟尚且輕鬆,送個七皇弟還在話下麼?”
“殿下的意思?”
“她不是要成親?”趙恆旭道,“那便讓她成親,說服父皇給她封個王位,送去封地!”
“這……”葉將白淡笑,“無緣無故封王送出京城,就算是葉某,也說服不了陛下。”
“國公要契機,我便給您這個契機。”三皇子起身,正色道,“只要國公將七弟送走,我與國公之間,便再無嫌隙。”
修長的手指撫弄著紫檀木的扶手,葉將白狐眸裡光芒流轉,思慮許久,才應:“如殿下所願。”
三皇子走了,走得意氣風發,像是解決掉了一個心事,心情極好。葉將白站在門房處相送,臉上無波無瀾。
第93章 舅舅
趙恆旭滿足地走了,步子很大,像是趕著去幹什麼事情。
葉將白攏著袖子站在門口目送他,狐眸裡泛著淡淡的漣漪,像初春山上融了的泉水,潺潺地流進湖裡,慢慢歸於平靜。
“可惜了。”他咳嗽著,搖了搖頭。
身側不遠處有動靜,葉將白側眸:“誰?”
屋子拐角處走出來個身段精練結實的中年人,笑著朝他拱手:“國公武藝又有進益。”
眼眸微亮,葉將白拱手還他一禮,喚了一聲:“師父。”
他這一輩子也就拜過一個師父,姓秦,名大成,在多年前的春獵會上,秦大成救他於虎口之中,那徒手揍吊睛白額虎的場面給幼時的葉將白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以至於後來葉老爺子要他拜師學武,他二話不說就去秦大成家門口跪著了。
彼時的秦大成只是京都衙門裡不起眼的小武師,壓根不敢收他,躲他躲了一個月,最後還是葉將白尋了五十罈美酒,一路從他家門口擺到自個兒跟前,才把這人引過來,拜了師。
秦大成對這個徒弟是又愛又恨,愛他天資聰慧,學東西極快,又恨他心思叵測,連師父也算計,原本之前他讓他去收北堂繆為徒,還以為是單純地想送他個好徒弟,誰曾想如今才明白,這小子分明是想佔北堂將軍的便宜。
孽障啊!
饒是心裡惱,秦大成也沒法對他說重話,畢竟就口舌而言,他怎麼也說不過這徒兒的。
“師父何時回來的?怎的也沒人告訴我一聲?”葉將白掩唇咳嗽,微笑著問。
秦大成嘆了口氣:“回來許多天了,見國公事務繁忙,也未曾多叨擾。今日聽雪松說國公病了,才想著來看看。”
說著,又好奇地打量他:“冬日都過了,天氣已經暖和,怎的反倒受了風寒?”
葉將白淡笑,想作幾分瀟灑,神色到底是落寞:“做錯了事,尋不得解決之法,積鬱於心,哪能不病。”
秦大成搖頭,嚴肅地道:“為師看你是忙於朝政,鬆懈了武藝,才招了風邪入體。”
說罷,扭頭四處看了看:“葉良呢?把葉良給我叫來。”
秦大成的愛好之一,就是看葉良和葉將白過招。就武學造詣而言,葉良是高於葉將白的,但他對葉將白實在太過崇敬,每次出招都很收斂,結果反而是被葉將白佔上風。這種時候秦大成就會抱著茶盅在旁邊看戲,順便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