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得洛親王無由地退了一步,面上微露驚恐之色。
小石頭拽著馬韁一緊一鬆,大黑馬當先疾衝,似黑電急掣,向前奔去。回頭遙望,卻見一綠衫姑娘俏生生地在城頭迎風而立,那正是留蘭郡主。同時,他還感覺到另兩雙秀麗眼眸,也盯著自己。內心莫名感觸,心想,我何嘗又想鳳泊鸞漂,愛侶分散,實在是選擇艱難,世事多變。
唉……長吸一氣,揮去雜緒。
與此同時,一聲嘹亮越空的雕鳴急傳而來。
抬頭凝望,澄藍碧空上飄著一朵金色巨雲,悠悠盪盪,遮住散發萬丈金芒的太陽。瞬間,竟讓人有天黑垂暮,烏雲壓頂之感。眼眸聚神,兩道精光直射天穹。小禽正優雅地在天穹翱翔,它輕輕舒展雙翅,仿如垂天之雲,遮天蔽日。大若山丘的身軀乘著旋風,扶搖直上,絕雲氣,振八荒,氣沖霄漢,儀態萬方。
眼簾入此一幕,只覺意氣昂揚,情不自禁地一聲長嘯,適才的柔腸千轉,鬱悶懊惱,頓然悉數拋盡,此刻縱有人喚自己去九天攬月似也不費吹灰。
胸中豪情蕩溢。
五萬玄色鐵騎像一股黑色的鋼鐵奔流,逕往深沉渾厚的西北大地急速流淌,只是中間悄悄分了兩萬另去歧途。
長安東南有一天然屏障——藍田。它背靠秦嶺,南望平原,地勢險要,關隘重重,同時也是周軍通往長安的最後一道防線。秦嶺支脈流峪飛峽,山巒疊嶂,溝壑錯落。這裡原本是無人區域,向是野獸們的天堂。可十數日前,卻被幾十萬人類佔據。
順斜陽灑落,一處谷地裡,戰旗破碎,屍骨堆積,凝血成膏,戰後的咆哮聲似乎還在谷口迴響。再往谷底走去,但見原是肌腱雄勃的戰馬,此刻病體瘦軀,顫崴著站不起來,只能弱弱地臥倒在地。
周圍三三倆倆地圍著不少兵士,放眼看去,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但湊近看了,卻是面黃肌瘦,衣閃襤褸,有的躲在樹後,有的臥在石下,藉此閃避寒風。這麼大群士兵正是遠征西秦的周軍,不過此時早已失去了起先的昂揚士氣,餘下的惟有沮喪和人困馬乏的窘境。
在谷地東南有一方平臺,上面扎著大大的明黃色御帳。周圍數百名御林軍執戈拿盾,儘管多日未進食物,依然風骨不改,站得堅挺筆直。
過不多會,帳內傳來一聲咳嗽,面色晦敗的仁秀帝由裡走出,看看上空的藍天,內心一陣絞痛。再望望滿眼的敗兵,更覺頹喪。月前,三十餘萬精銳大軍,雄糾氣昂,浩浩蕩蕩,攻伐內亂不休的西秦。一路上勢如破竹,只費旬日便連奪長安東南的十餘道險關要隘,兵鋒直逼長安。
那時,當真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殊不知,在爭奪長安東南屏障藍田時,卻遭秦將雷嘯嶽十萬大劍兵襲營。潰退餘,又逢西秦兩位皇子近四十萬的聯合大軍。於是慌不擇路,躲進了這個敵方早已布好的陷阱——流峪飛峽。
想著,想著,不由怨恨起了自己,為何要那麼野心勃勃?又想起自己的咳嗽症狀,內心愈發鬱悶。本道服了小石頭進獻的靈丹,這糾纏己身數十年的病根子該是剷除了。不料,打勝仗時倒沒什麼,自遭埋伏,陷困深谷,這咳嗽便再沒停過。而且,最可恨的是,由於有聖品傷藥,此趟伐秦,為求速度故,竟沒帶一名御醫。
“皇上,你醒了?”始終守衛御帳的鄭恩見皇帝出帳,登時上前行禮。
“嗯!”仁秀帝點點頭,心裡依舊思潮起伏,憶起那日潰敗,倘非八萬雁翎軍為自己斷後,怕是一潰千里,就此被秦軍打到汴梁也不定。說來說去,大周承安數十年,少動兵戈,固然戰士英勇,但一遇敗仗,便立時現出原形了。
他道:“鄭將軍,你也辛苦了。先去歇息下罷!”此刻,仁秀帝只相信鄭恩,其餘兵將思起就覺惱火。平日裡阿諛拍馬,諂媚連連,那是不遺餘力,而今逢了敗仗,卻是人人歪焉,個個耷拉著腦袋,再無起初出征時的壯揚鬥志。
鄭恩憨笑道:“皇上,末將不累,精神好得很。”
仁秀帝朝他看看,見他大眼炯炯,神采煥發,儘管衣甲上有些髒汙,卻不減勃勃生氣。愕思,這傢伙昨晚難道沒守夜?居然比朕還要抖擻得多。此時,皇帝落難,不比原先。壓下心中疑惑,和聲道:“鄭將軍公忠報國,不畏辛勞,朕甚慰之。”
鄭恩道:“應該的,皇上待我好,我自然要對皇上好。”
仁秀帝笑笑,這話中意,儘管樸實,卻比以往那些辭藻華麗的諛言美妙百倍。想起目下困境,笑容倏失,唉聲道:“也不知李將軍有沒突出重圍?怎麼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