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且若是回去,自然又要上下忙碌;驚動朝野的,想到這裡,倒不如那平民百姓家裡,要見面也是容易。”
顏珮兒笑道:“其實太后若是想見誰了,也只說一聲的功夫罷了,傳他們進宮來相會,他們也都感念太后的恩德。”
太后聽到這裡,握著顏珮兒的手笑說:“我原先實在是有些耐不住的,幸而如璋時時刻刻地進宮來探望我,後來你又來了,嚐嚐陪著我開心解悶兒,前兒我病了你又忙前忙後的,我倒也不必多想其他了。”說著便將顏珮兒攬入懷中,又對顏如璋道:“珮兒甚好,見了她,也如同見了家裡人一樣,其他的不見也就罷了。”
顏如璋見顏珮兒將太后的心意勸解著打消了,這才鬆了口氣,便笑道:“這麼說,太后連我也可以不見了?”
太后笑道:“不許瞎說,你們兩個我一個也少不得。”
顏如璋又陪著太后說笑了兩刻鐘,才出了延壽宮。
他一路往乾清宮而去,才要進內殿,卻聽“啪”地輕微聲響。
是皇帝將一本摺子隨手扔在了桌上,趙踞冷笑說道:“蔡太師越發了得,竟然自比伊尹,卻不知道是想暗指什麼。”
顏如璋聽到這句,腳步停了停,原來他發現皇帝雖像是自言自語,目光卻看向旁邊。
雪茶自然正侍立旁側,但皇帝卻並不是在看他,何況雪茶也著實不懂。
只是因見皇帝似有傾聽之意,雪茶便接茬說道:“皇上,卻不知這‘一引’是個什麼?奴婢怎麼從沒有聽說過。”
趙踞並未回答,卻發現仙草的嘴角動了動,彷彿是要笑又忍住。
皇帝即刻問道:“你笑什麼?你莫非知道?”
仙草抬頭看了皇帝一眼,才只得說道:“奴婢也並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爾有一次聽太妃提起過,這伊尹好像是個古代有名的賢臣。”
“是嗎,”皇帝並不覺著驚訝,只是調侃似的,“太妃真的是什麼都告訴你,也難得你的記性變得這樣好,什麼都能記住。”
仙草垂頭道:“皇上過獎了,其實也沒記多少。”
趙踞道:“那你既然知道伊尹是什麼人,你可能猜到這蔡太師自比伊尹,是什麼意思?”
仙草說道:“伊尹是商湯時候的右相,算來也是託孤散朝的元老之臣,蔡太師既然這麼自比,顯然是自視甚高,也可能是向皇上表明他忠心耿耿,勞苦功高的意思吧。”
趙踞點點頭:“還有呢?”
“沒有了,奴婢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仙草搖頭。
趙踞盯了她半天,才嘲諷般道:“還以為你真的無所不知呢。”
正在這會兒,外頭太監報說小國舅到了。
顏如璋已經邁步進了裡間:“好熱鬧啊,聽這般侃侃而談的,還以為是蘇少傅在,原來竟不是?”
趙踞見了他也頗為喜歡,便回頭吩咐道:“把那新進貢的東海龍舌泡一盞來。”
仙草忙轉身往外。
顏如璋見她半低著頭,一眼也不曾瞧自己,心裡略有些鬱悶,卻仍是笑吟吟地走到皇帝身前行了禮:“臣有口福了,多謝皇上恩典。”
趙踞道:“油嘴滑舌。”笑啐了這句,又叫顏如璋到跟前看蔡勉所上的那摺子。
顏如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笑道:“蔡太師好膽氣。”
趙踞哼道:“朕不過提拔了個鄭靜進五城兵馬司,今日太師的人就即刻彈劾鄭靜醉酒滋事,逼著朕把他革除了,倒是太師自己為所欲為,滿天下都是他的心腹親信。連蘇少傅近來也給逼得稱病在家。”
顏如璋咳嗽了聲:“皇上……”
趙踞深深呼吸,緩和了一下心情,才說道:“你看過太后了?”
顏如璋道:“是。”
趙踞說道:“太后跟你說什麼了?”
“太后有些想念府裡,只是給珮兒勸下了,我看天漸漸熱起來,皇上要考慮去避暑山莊住一段兒才好。”
趙踞道:“朕倒是罷了,在哪裡都使得,讓太后去便是。”
顏如璋便不言語。
趙踞多看了他兩眼,問道:“你怎麼了,今兒好像有心事?”
兩個人目光相對,顏如璋還未開口,就聽輕微的腳步聲響,是仙草送了茶進來。
趙踞道:“你嚐嚐看,這個味兒不錯。”
顏如璋雖要去端茶,眼睛去看向仙草,見她仍是垂著眼皮,目不斜視。
因為近來清瘦的緣故,顯得那眼睫越發地長了,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