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忙道:“您且說。”
仙草道:“這件事務必機密,人多反而誤事,也不必特意召集眾人,我只想要幾個至為可靠能用的人,事先也不必告訴他們要做什麼,到行動那日再細說。”
張伯見她年紀不大,可心思如此縝密,且又有如此膽識,不由有些刮目相看。
老人家擰眉想了片刻,終於道:“好,上次就是知道的人太多了……才出的事,這次不能再重蹈覆轍了,就都聽你的!”
仙草道:“那其他的雜事就有勞伯伯了,還有我要的那幾樣東西千萬不能有錯。”
張伯五味雜陳地看著仙草:“假如能夠把他們都救出來,不必說別的,就算是要我這條老命都成,姑娘放心,我以性命擔保,絕無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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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議過後,張伯喚了一個小廝,領著沈君言跟仙草到後宅安置。
那小廝見他們兩個如此打扮,沈君言又十分照護仙草,便也只當做是小夫妻兩人,當即把他們領到了一間乾淨舒朗的大客房之中。
沈君言望著裡頭那偌大的龍鳳床,笑道:“我夫人身子有些不妥,需要好生靜養,還是勞煩哥兒另給我在隔壁再打掃一間房出來,也方便讓我就近照看。”
他言語溫柔,笑容和煦,長相又很清俊,那小廝十分惶恐,忙躬身行禮不迭:“爺只管吩咐就是了。不必這樣客氣。”
等那小廝去後,沈君言在桌邊兒落座,問道:“一路上車馬顛簸,你覺著如何?”
仙草道:“沈兄的醫術精湛,並無什麼不妥。”
沈君言道:“我的醫術倒是其次,大概是你心有所念,所以才能撐得住罷了。”
仙草聽見“心有所念”四個字,便垂了眼皮。
沈君言打量著她沉靜如水的臉色,長指在桌上輕輕叩動了幾下,才說道:“其實我跟濯纓老人有過數面之緣,還曾經去五龍潭拜訪過他,彼此探討醫理之類,彼此可算是忘年之交,沒想到他一生救人無數,卻到底不能自救。”
仙草略覺詫異,聽完他所說,悄然嘆道:“老先生也是為了我的緣故……”
沈君言道:“你很不必這樣想,只有那些庸醫才會偷懶騙人,像是濯纓老人一般的,越是面對疑難雜症,越會想要去找出解決之法,只可惜,他畢竟沒有完成這個心願。”
仙草道:“莫非沈兄之所以答應跟我們同行回京,也是有這個意思在嗎?”
沈君言卻笑道:“我不一樣,我很知道知難而退。現在我對你,只不過是盡己所能而已。也得是你自己爭氣,其實之前他們把你帶到滕縣的時候,你已經氣息微弱,心脈都幾乎沒了……是你命大又掙扎了回來。”
仙草回想那些不知生死的日子,哀極反笑:“是啊,我之前也死過幾次,有些熟門熟路了。”
“幾次?”沈君言啞然失笑。
仙草也笑了。
自己的故事,說出去只怕無人能信,宮內,雪茶是一個,而徐慈也終於算是一個,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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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四的清晨,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鎮撫司街疾馳而過。
飛魚服的顏色格外打眼,這些人又行事囂張,路上行人見狀,知道錦衣衛要辦差了,當下紛紛避讓,連五城兵馬司的人見狀也都退避三舍,不敢攔阻。
這一行人來至順天府,為首一人翻身下馬,揚聲道:“奉命提拿之前的清流社一干人等。快去通告府尹。”
門口的差役立刻進內報知府尹,說是鎮撫司來人了。
那府尹聽了略覺意外:“來的這樣早?”卻也不敢怠慢,忙整理衣冠出來相見,遠遠地看到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年,面色冷傲地站在堂下。
在少年身後,筆挺地肅立著十多名錦衣衛,都是雄壯威武之輩,手摁刀柄,彷彿隨時蓄勢待發,威風凜凜,叫人不敢直視。
府尹看著那少年眼生,上前寒暄道:“不知這位大人怎麼稱呼?”
面對京城內的三品官,那錦衣衛卻仍是滿面倨傲的模樣,只敷衍般地一笑道:“盛大人不認識我也是稀鬆平常,我是宮內當差的,在高五高公公手下,大家都叫我小全。皇上覺著這一干亂賊非同小可,所以特讓我來領人。麻煩大人快些辦理遞交手續,我還要趕著回宮覆命呢。”
盛府尹打量這少年,恍然大悟,怪不得覺著他有些太過白皙清秀了,原來是個公公。
“原來如此,”盛府尹笑了笑,道:“沒想到這案子皇上也這般重視,只是原本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