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仙草翻來覆去,難以安枕。
次日早早醒來,匆忙洗了一把臉,看到鏡子裡兩隻眼圈微微發黑。
出門之時,卻見小翡等正站在廊下唧唧喳喳地議論。
原來昨晚上禹泰起命人放了話出來,說是賊人夜襲,宮女夏葉重傷。
眾人見仙草露面,忙圍攏過來,慧兒膽戰心驚道:“姑姑,我昨兒晚上無心一句話,差點成了真的。”
彩兒也說道:“這裡的土匪實在是無法無天的很,要是不能把他們剿滅,朝廷的顏面也蕩然無存了。”
慧兒跟小翡忙點頭:“就是。希望禹將軍可以大展神威。”
彩兒卻猶豫著又道:“雖然話說的痛快,但要做起來又談何容易?他們不是一朝一夕聚集而成的,已經多年盤踞,成了氣候,如果真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剿滅的,地方官府早就動手了,如今將軍初來乍到,天時地利都不佔,唉……”
慧兒聽的怔怔的:“姐姐你真是博學多才啊,不愧是在御書房裡伺候過的。”
彩兒臉上一紅,小聲說道:“皇上常常聽蘇少傅講學,我偶爾伺候在旁邊,偷偷地學了幾句罷了。我算什麼博學多才,你們沒見過皇上,皇上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知的呢。”
仙草咳嗽了聲,問:“你們可看見禹將軍了?”
大家都搖頭不知。小翡道:“起先我聽一個縣衙的人說,將軍在知縣的書房內議事呢。”
仙草便撇開眾人,往前走去,她一路探頭探腦,又怕被禹泰起的人發現攔住,便小心躲閃。
終於給她偷偷地摸到了知縣的書房外頭的一叢冬青樹後,才蹲好了,隔窗隱隱聽裡頭說道:“就算此人身份是真的,但是也不能保證這份路線圖的真偽。畢竟,世上哪裡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將軍前腳才在縣衙住下,後腳就有人叫城門,送溈山的地形圖……照末將看來,這必然是賊人的詭計,想要引將軍入山,他們好憑藉地理優勢,從中施為。”
有人附和,道:“齊副將說的對,這多半是匪賊的圈套,何況將軍萬金之軀,擔負著夏州安危,又怎能在這區區彈丸之地輕易冒險。”
只有知縣支吾說道:“本縣也曾研究過這溈山的地形圖,為此諮詢過幾個年高曾入過溈山的本地老者,記憶裡這圖倒是不錯的……”
“哼,”先前的齊副將冷笑,“我看知縣大人是病急亂投醫了,我們將軍何許人也,莫非要為了你這小地方以身犯險嗎?何況這所謂滄州牢城營的人,連個證明身份的信物都沒有,只憑他一張嘴就信了?那我還說我是滄州知府呢,真是天大的笑話。”
也有人道:“不錯,何況按照這所謂管營的說法,畫這張圖的,是個什麼姓徐的囚犯,哼,真是荒謬至極。連謊話都編的這樣漏洞百出。”
仙草打了個哆嗦,一時忘了躲藏,猛地站起身來:“姓徐的囚犯叫什麼?”
她原本是矮著身子,蹲在樹叢背後的,這一起身,就給侍衛發現。
眾人才要奔過來,因見是她才止住步子。
仙草已經跑到了書房門口,之前那鄙夷她的齊副將聞聲搶一步出來,大為光火:“怎麼你又跑到這裡來了?”
仙草只著急地望著禹泰起:“禹將軍,這姓徐的囚犯叫什麼?”
禹泰起並不回答,只一招手。
副將本要攔著仙草,見禹泰起這樣反應,他一愣,只得暫時退開。
仙草見他似示意自己上前的,略微遲疑,便走了入內。
禹泰起環顧周圍:“各位請先回避。”
在座的有禹泰起的親信,也有知縣跟其心腹師爺,聞言都不明所以。可是無人敢忤逆禹將軍的話,當下只得起身暫時告退。
眾人都退去之後,禹泰起才把手中的一片斑斑駁駁的碎布放在桌上:“你看一看。”
仙草疑惑地看他一眼,又轉頭看向那布片。
誰知仔細一看,嚇了一跳,原來上頭血漬斑斑,可卻不是雜亂無章,而像是一幅地形圖。
仙草深深呼吸,睜大雙眸飛快掃去,終於又在地形圖下面發現了半個凌亂的血字:像是個“束縛”的“束”字,又像是還沒寫完。
但是這半個字,已經足矣。
仙草緊緊地盯著那半個看似模糊的字,自己的眼睛也隱隱地有些模糊,她已經不必再問那姓徐的叫什麼了,因為她已經確信了答案。
“是他……”仙草還來不及仔細沉思,心潮湧動:“是他的字。”
禹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