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又自作聰明:“莫非是哪一位娘娘?奴婢這就去傳……”
“能傳來……就好了。”皇帝低低說罷,又自嘲般笑笑。
第52章
皇帝記得;那是在太子趙彤摔死小狗後不久。
有一次他經過御花園;看見徐憫站在那太湖石之前,煢煢而立;不知做什麼。
風偷偷地掀起她淺鵝黃的宮裝裙襬,玉帶勒著細細地腰,肩頭挽著天青色的披帛;隨風徐徐。
襯著前方那蒼冷的太湖石,簡直像是一幅極至工筆勾勒出來的宮裝仕女圖;雖然看不見容貌,已經足夠令人傾倒。
趙踞忙藏起身形,卻無意中聽見徐憫對仙草說:“知白守黑;和光同塵,但現在……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鹿仙草顯然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便糊里糊塗地問:“什麼黑白;這石頭倒是有些白;像是人骨頭似的,娘娘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徐憫也並不解釋;只看著那塊兒已經給洗刷乾淨的石頭,輕聲道:“如果是這種殘暴的性子為天下主;如何了得。”
“什麼如何了得;既然不喜歡;那就推倒它就是了,”鹿仙草不以為然地說,她已經走到那石頭跟前;伸出雙手試著推了一會兒,皺眉道:“我自個兒推不動,大概得多叫幾個人。”
徐憫嗤地笑了起來,把鹿仙草叫了過去,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著她的眉心,半是寵溺般道:“傻孩子。”
那會兒趙踞眼睜睜看著這幕,竟有些羨慕地看著徐憫那麼愛寵般對待鹿仙草。
趙踞其實也並不太懂她話中的意思,可是後一句卻聽的很明白。
後來在跟隨蘇子瞻學習之後,有一天蘇子瞻無意中提起了老子《道德經》裡的一句“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趙踞大吃一驚。
蘇子瞻見他的眼睛瞪的圓圓的,便解釋說:“殿下不懂?這是道家主張的一種入世之道,說是為人當收斂鋒芒,消緩紛爭,一種不動聲色韜光隱晦的法子。”
趙踞忙又問:“那蘇學士可知道什麼叫做知白守黑?”
蘇子瞻不由詫異起來,笑道:“殿下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個麼,卻也是出自《老子》,原句是‘知其白,守其黑,是天下式’,也是一種入世的主張,意思是雖內心知道事情的是非對錯,卻並不急著去批駁評議、以顯示自己的立場,內心只如琉璃明鏡,面上卻深藏不露……正好跟和光同塵相合了。”
趙踞回想當時徐憫感嘆的那一句,心裡隱約想到了一點什麼,可又模模糊糊。
趙踞沒有回答自己是從哪裡聽來的,蘇子瞻也並沒有追問,只是那節課他講的十分細緻,而趙踞……也聽得格外認真。
****
夜甚寂靜,連雪落都透出了無邊落寞似的。
怔怔然望著從窗戶外綿綿不絕飛進來的白雪,趙踞突然想起一個人。
他忙回頭:“上次從浣衣局調出來的曾經在紫麟宮當差的宮女,是不是在這裡?”
雪茶沒想到皇帝突然提起這個,忙道:“皇上是說紫芝?她倒是的確在乾清宮,只不過因為畢竟是紫麟宮的舊人,所以只安排她在外殿當值。”
趙踞皺皺眉:“把她叫來。”
雪茶吃驚地看了皇帝一會兒,終於命小太監去將紫芝喚了來。
今晚上的確不是紫芝當值,掌事姑姑聽說皇帝傳召,急忙來到宮女房中將她拉了起來。
紫芝匆匆忙忙地跟著小太監進了內殿,上前跪地拜見皇帝。
半天,趙踞才緩聲說道:“你抬起頭來。”
紫芝戰戰兢兢地抬頭。
趙踞打量著她娟秀的臉:奇怪的是,紫芝之前並沒有十分為難自己,也常在徐憫身邊,但他對紫芝的印象卻並不深刻。
比不過對鹿仙草,那令人討厭的樣子總讓他記得無比清楚。
可見恨惡永遠比愛濃烈而長遠。
“你先前伺候徐太妃……也算是她的心腹吧。”終於,皇帝淡淡地問。
紫芝不知道皇帝在這深更半夜的叫自己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聽了這句,卻像是興師問罪。
她不禁有些發抖,加上先前才從風雪裡急奔而來,渾身發冷:“是、是的皇上。”
趙踞道:“聽說你是從在宮外就跟著徐太妃的?卻比鹿仙草伺候徐太妃伺候的長久些?”
紫芝越發不知道怎麼樣,隱隱有些頭暈,牙齒都在情不自禁地打戰。
卻仍是如實回答道:“回皇上,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