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話聽得謝安半懵半懂,只知道原來他早看出了林和他們的來路,謝安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為自己惴惴不安多時而感到可笑,又愈發覺得李英知此人深不可測。奉了這樣的人為主,也不知是福是禍……
腦門突然被彈了一下,謝安哎地叫了聲疼,李英知乜眼瞧她鼓著麋鹿一樣的大眼睛使勁瞪他,變了臉色道:“敲你是讓你警醒著點,別光擺出副玲瓏剔透的模樣,人卻沒心沒肺傻乎乎的!”他冷笑一聲,“跟著一群流匪也能睡得連眉頭都不皺,下次連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
遠處的喊殺聲還能零零落落地聽見,謝安捂著額頭傻傻愣愣地看他。回想昨日至今的遭遇她驀地就後怕起來,自己著實是太過馬虎了。如此一想,羞愧不已的她也就將挨下來的那一顆暴慄給忘在了腦後。
李英知的唇角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微微地翹了翹。
兩人就這麼各懷心事地蹲在窪地裡,李英知偶爾揣著手鬼鬼祟祟地探頭向外看一眼,謝安瞄到他這姿態,狠狠地在心裡罵了一句——“猥瑣”!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兵器交雜的聲響漸漸隱沒在風中,看樣子那兩撥人的械鬥已進入了尾聲。不多時,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謝安神色一緊,但看李英知安如泰山,而那馬蹄聲亦是從容有致,她就知道來者應該是自己人了。
“公子,”先出現的是一日未見的白霜,他兩個縱步躍身而下,見李英知安然無恙遂放下心來,抱拳道,“賊軍宵小三十餘人盡數伏誅。”
“可留了活口?”
白霜神色有異:“沒有……他們自盡的太快。”
李英知像早已料到一般,淡淡道:“既做了斥候,想必都有此覺悟。”
斥候?那就是來魏博刺探訊息的,謝安深思,這是不是說明河碩三鎮並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連枝同氣?
“還蹲在這裡做什麼?”李英知見謝安久沒有動靜,回身沒好氣道,“想在這紮根發芽,長成個土蘿蔔嗎?”
白霜臉部抽動,硬生生憋住了笑。
臉色更是難看自然是謝安了,揉揉腳踝咬牙站了起來,才直起腰,被拉扯的肩胛處裂開一般的疼,身形一晃就要倒了下去。李英知手疾眼快托住了她的腰,胳膊一帶將她扶住了:“受傷了?”
謝安沒吭聲,噠噠的馬蹄聲已懸停在他們上頭,十來步的距離,不遠不近:“外界傳聞邵陽君風流雅緻,果真不假。”
謝安僵硬了一瞬,下意識地扭動著身子從李英知懷中掙脫出來。她的小動作落進李英知眼裡,無聲地抿抿唇角,順著她的意鬆開了手,只不過鬆手的同時“一不小心”撞在了她肩側,於是謝安再一次悲壯地倒入了他懷中。
到這份上,謝安如果還看不出李英知在算計她,那她這十幾年可真是白活了。但李英知只是輕輕摟住了她的腰,並無其他沒規矩的動作,謝安稍一遲疑也就隨了他的意,暫且按兵不動地虛伏在他懷中。
謝安的“乖巧”,令李英知不覺彎起嘴角,仰頭笑容朗朗:“田將軍說笑了,小徒笨拙,受了些皮外傷,倒叫將軍看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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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京城到魏博短短沒幾日,謝安的身份就和走馬燈似的,從謝家女兒到李英知府中幕僚,再到他的“安妹”,直到坐進魏博節鎮的節帥府中,她成了李英知的學生。
因為受了傷,謝安一入帥府就被田嬰招來的侍女領去休息了。離去前她多看了這個年輕的節帥之子。田嬰,她在心中默默將此人與童映光的描述對上了號。當今魏博鎮節帥的長子,年紀與李英知相仿,大概是常年在軍中操練的緣故,面如古銅,身形結實勁拔。謝安左看右看,哪裡都看不出童映光所說的“年紀輕就老奸巨猾,一肚子壞水的小不要臉!”
可能是因為李英知先入為主,有生之年,謝安認為再也找不出比李英知更適合“老奸巨猾”和“不要臉”這個詞了。
“那就有勞田將軍使喚個郎中來給她看看了,”李英知有意無意地瞟了她一眼,搖搖頭七分無奈三分嘲弄:“謝家的姑娘總是格外嬌慣些,讓她留在京中,非要跟著過來長見識。你說這黃河決堤,民不聊生的景象有什麼好看的?”
謝安聞言抬眼望了過去,李英知說這話時神態自若,什麼鬼話到了他嘴裡都變得冠冕堂皇無比。她聽了卻不能當鬼話就聽了過去,李英知這麼直白地點出她的身份,用意她也能猜得出七八分,光這七八分足夠讓她冷下了了臉色。
田嬰是何等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