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知溫言細語,體貼入微:“安妹莫怕,真到了那個時候,為兄一定會先一刀給你一個痛快。”
謝安:“……”
終於,林和走過來說:“走吧,再耽擱今晚又要宿在荒郊野外,這一帶有狼群出沒,碰上就遭了。”
短短的一句話內暗含警告,讓李英知他們不要耍小手段。
謝安知道他們的命是暫時保住了,想鬆口氣吧又覺得這顆心還是沒放心,不禁對李英知心生怨。如果他們走的是官道,這會功夫沒準都到了魏博。
走了小半日,謝安注意到他們的行走方向是一路向東。她與李英知是在昭義與魏博兩個節鎮的交界處登岸的,東邊的方向正是魏州。這隊人馬扮作是流匪掩飾身份,自然不會是昭義或者是魏博的人,那是哪個節鎮派這隊人來,又是來做什麼的呢?
謝安百思不得其解,她忽然覺得此趟治水之行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如果只是治水,為何不派工部的人而是李英知這個身份貴重的朝臣?
她又想起童映光那句話:“藩鎮與朝廷這灘水渾的很,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探進去。”
可想起又如何,為時已晚啊!
“為時已晚。”李英知輕飄飄的話倏地驚醒了她。
謝安看他,李英知嘴角含笑不說話,只看著來人,輕聲問:“兄臺有何指教?”
來者是參事,謝安一見這人就渾身不自在,不免後退一步,她忽然發現林和已沒了蹤影。
謝安看見那參事背後跟著的兩兵卒,心中叫道,不妙!
參事皮笑肉不笑道:“沈公子。”
李英知也笑了笑:“有何貴幹?”
參事呵呵兩聲笑,笑得謝安全身冰涼:“林頭心軟耳根子也軟,被你三言兩語糊弄了去。但想糊弄我,卻是沒那麼簡單的!你們不論如何,最後都是留不得的,與其夜長夢多,不如早做個了斷。”
李英知不動如山,甚至還點了點頭:“是我也會這麼做。”
“那就上路吧。”參事眸光一冷,身後兩個拎刀的大漢朝著李英知他們走來。
謝安手心裡攥滿了冷汗,往李英知身後躲了躲,眼光悄悄打量四周地形。
情急之時,老葛忽然闖了過來,看此情景臉色極是難看:“先生你這是做什麼!林頭不是說讓他們跟著我們走嗎!”
“婦人之仁!”參事怒斥,“留著他們知道了我們行蹤,遲早……”
“咻”的一聲,一根冷箭筆直地插入了他的脖子,打斷了他的話。
謝安震驚了,老葛愣一瞬,怒吼道:“有埋伏!!!”
場面頓時就亂了,不知從何處湧出一股兵卒,潮水一般的湧向了老葛這群人。
“小心!”
話音未落,只見手起刀落,一眨眼的事。噗呲,謝安的臉上濺起一行熱乎而粘稠的液體,她發怔地看著倒在面前的老葛,他的眼睛仍是睜著的,睜得大大的,看著她……
李英知頭也沒回,一手扯過怔立住的謝安:“走!”
走?往哪走,謝安茫然,身邊全是刀光劍影,吶喊聲,廝殺聲,聲聲不絕地充斥在她的耳中。
走了沒兩步,一杆長槍悄無聲息地從後直插她背心,謝安只聽咔嚓一聲響,緊跟著一聲慘叫響起在身側。她驚駭欲絕地回過頭,就見李英知抖去劍上血流,面不改色地繼續牽著她從人群突圍。
紛亂的人聲離得他們遠了一些時,李英知的步伐才漸漸緩了下來,他沒有跑很遠,而是帶著謝安很猥瑣地躲在了一處窪地裡避難。
察覺到身後的人安靜得有些異常,李英知心知她八成是被方才的殺伐給嚇到了,握著的手冰冷得沒有溫度,他不免心生了些許憐憫,說出來的話卻冷酷無情:“藩鎮之間常有徵伐,這種場面你以後會見得多,早習慣為好。”
謝安的臉是蒼白得驚人,眼眶也紅紅的,可神色尚算鎮靜,淡淡地答了聲好:“好。”
兩人沉默地在窪地裡蹲了一會,謝安忽然問:“你是故意的?”
☆、第十四章
在荒野裡摸爬滾爬了一宿,又遭了一場惡戰,李英知一身狼狽,並指拂去劍上血漬,懶懶反問:“故意什麼?”
謝安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盯著他,像是想把他五臟六腑裡那些壞水全盯出來似的。
李英知笑了起來,他一笑鳳眸微眯,暖意融融,十分的正人君子:“什麼是有意,什麼是無意?與這群成德軍相遇確實不在我意料之中,但將無意化有意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