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呲牙:“放心,我不會‘恃寵而驕’——我是天性驕縱,跟寵不寵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離開公主府很遠了,樓闕還在為鄭嫻兒的那句話而笑個不住。
這女人果真天性驕縱,不管是在誰的面前都不肯給他留面子!
***
因為天色已晚的緣故,二人沒有迴天市街那邊的院子,而是就近去了樓闕住過一段時日的狀元府。
狀元府當然不叫狀元府,只因為先前裡面住著的是狀元郎,因此附近的人便以“狀元府”三字稱呼了。
如今狀元郎變成了太子爺,也不知鄰居們改口了沒有。
樓闕抱著鄭嫻兒下了馬車,門口立刻有兩個小廝迎了上來,笑得比花兒還燦爛。
其中一個小廝腿腳麻利,嘴皮子也極利索,一路跟在樓闕的身後飛快地彙報著這幾日的事,諸如誰家遞來了拜帖、誰家送來了賀禮、誰家來下帖子請吃酒、誰人登門拜訪之類的,一條一條說得明明白白。
確實是個很得力的看門人。
樓闕極少理會這些俗事,聽過也就罷了。
那小廝說完了正事,見樓闕沒有開口打賞的意思,便又笑呵呵地湊趣道:“小的們還是頭一次見殿下帶姑娘回來呢,咱們府裡今後怕是要熱鬧了!——要不要傳話給買辦那邊,儘快採買些女孩子用得著的東西來?”
樓闕正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鄭嫻兒忽然冷笑了一聲:“太子殿下,您這裡興不興秋後算賬啊?”
樓闕一愣,腳下停住了:“什麼秋後算賬?”
鄭嫻兒從他懷中掙扎著下了地,眯起眼睛看著那個小廝:“我這裡有筆賬,想跟您府上的某個奴才算一算!”
那小廝看見鄭嫻兒臃腫的肚子,立時猜到了她的身份,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鄭嫻兒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的衣領,將他扯了過來,故意壓著嗓子擠出陰沉的聲音:“怎麼不笑了?剛才不是笑得挺歡的?”
“這……姑、姑、姑娘……”小廝不知怎的就結巴了起來。
鄭嫻兒嗤笑:“別叫姑,也別叫娘,叫聲‘祖宗’就行!”
小廝“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小的牟二柱給祖宗磕頭!”
樓闕在旁哭笑不得:“還真聽話啊!”
鄭嫻兒卻不笑了。她盯著那小廝問道:“為什麼這麼怕我?你做了什麼虧心事,自己說吧!”
小廝嚇得白了臉,支支吾吾地道:“小、小的不曾做過虧心事……小的只是條看門狗,並不敢得罪祖宗……”
鄭嫻兒冷笑道:“你若不說,我便叫我的人來跟你對質了?”
小廝慌忙搖頭,隨後又停頓了片刻,抬起頭來:“姑娘恕罪,小的雖得罪了姑娘,卻也是礙著府裡的規矩,不得已才這麼辦的!如今全京城人人都想見殿下,若是小人一一都去通報,誤了府裡的正事不說,殿下他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啊!”
鄭嫻兒點了點頭,似乎很贊同他的話。
小廝正要鬆一口氣,卻聽見鄭嫻兒冷笑道:“這麼說,你是因為自己心裡覺得殿下可能忙不過來,所以就自作主張把我的人罵了出去,甚至還指桑罵槐說了好些難聽的話,嚇得我的人回去之後不敢見我?”
“小人不敢……”小廝嚇得汗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這倒也不能怪他前倨而後恭,都是“想當然”惹的禍!
在他牟二柱的眼裡,他家太子殿下那是神仙一般的人品,被一個出身卑微、行止不端的女人糟踐了,自己心裡一定會覺得窩囊的。世人都說太子與那個女人如膠似漆,牟二柱和狀元府的大部分奴才卻只願意相信這都是那個女子仗著肚子裡的孩子死乞白賴纏著殿下不放。
如果早知道那個聲名狼藉的女人竟生得如此一副好相貌,如果早知道太子殿下竟然寵她寵到連走路都要抱著走,哪個奴才還敢怠慢她半分!
這會兒,牟二柱的腸子都快要悔青了。
偏偏鄭嫻兒肚子雖大,裡面卻不能撐船。欣賞夠了小廝汗下如雨的窘狀之後,她便靠在樓闕的胸前,冷笑道:“那天我父親落入賊手命懸一線,我沒有心情理會你們這些阿貓阿狗,所以不曾細問你都罵了些什麼。今日恰好得空,不如你當著我的面再罵一遍?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這張嘴是怎麼把我的人給罵哭了的?”
小廝嚇得只管磕頭,樓闕的臉色已徹底陰了下來:“是前天去待月樓的時候?你派人來找過我?”
鄭嫻兒回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我不知道。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