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嫻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當然不醜,可這是醜不醜的事嗎?
這會兒小枝也不管絲線了,只站在繡架旁邊直愣愣地看著樓闕,像見了鬼似的。
樓闕向她一笑,神色坦然:“我知道你是嫻兒的心腹,你不用怕我。有我在,落桐居出不了事。”
小枝仍然在發呆。
鄭嫻兒隨手往樓闕的肩上敲了一記:“還說呢,你已經嚇著她了!”
樓闕拿了一錠銀子扔到小枝懷裡,笑道:“我不好準備見面禮,只好拿點銀子給你壓壓驚。——前些日子某人差點把我的鐘兒嚇得自己抹了脖子,今日倒有臉來抱怨我!”
後面這句話卻是說給鄭嫻兒聽的了。
鄭嫻兒很配合地笑了一聲:“你的奴才吃了一點小小驚嚇就要抹脖子,那是他自己沒用!你看我家小枝,一見了銀子,就天塌下來也不怕了!”
小枝終於回過神來,把銀子往袖中一揣,氣勢洶洶地向鄭嫻兒翻了個白眼:“你們自己說笑,何苦拿我們做奴才的來打趣!”
說罷,她丟下手頭的差事,連一句告退的話都沒說,昂首挺胸啪嗒啪嗒地走了出去。
鄭嫻兒聽見她在外面掩上了門,忍不住“嗤”地笑了。
樓闕立時撲過來抱住了她:“笑什麼?”
鄭嫻兒仰起頭,眯著眼睛笑盈盈地看著他:“你一進門就掏銀子,真把我當窯姐兒了不成?”
樓闕臉色微變:“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只是打賞奴才……”
鄭嫻兒嬌笑著轉過身來,鑽進他的懷裡:“我開個玩笑而已,你慌什麼?莫非是被我無意間說中了?”
樓闕皺眉,隨後又笑了:“先前你就是為了這個跟我賭氣?嫻兒,咱們好了這麼些日子,我心裡把你當成什麼,你還不明白?”
鄭嫻兒先前是明白的,但今天又似乎有點兒不明白了。
樓闕攥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緊緊壓住:“今日之事,我承認確實有些倉促,但我並非是在拿你的性命冒險——我敢向母親承認事實,是因為我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確信母親不會對你不利。嫻兒,你不該疑我。”
鄭嫻兒有些疑惑:“先前沒有把握,現在卻有把握了?這是什麼緣故?”
樓闕捧著她的臉笑道:“確實如此。至於是什麼緣故,我如今卻不方便跟你細說。”
“哦——又是秘密!”鄭嫻兒嗤笑。
上次說有事瞞她,這次又是“不方便說”,他總有那麼多的秘密!
鄭嫻兒其實並不十分在意樓闕的心裡藏著什麼,但畢竟事關她的性命,被人矇在鼓裡的滋味並不好受。
所以白天的時候她才會突然心灰意冷,甚至萌生了退縮的念頭。
但,對她這種人來說,退意只是一瞬間的事。她只用了兩句話的時間就打發走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重新恢復了沒心沒肺的性子。
何必要退?她心裡一開始打的不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意嗎?樓闕的心思、樓夫人的心思、將來的變故,那都不是她應該放在心上的事。
患得患失,那可就不是她鄭嫻兒了!
樓闕看了鄭嫻兒的臉色,便知道她自己已經把心結解開了。
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他既覺得安心,又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唉,女人太灑脫就這點不好,連個花言巧語哄哄她的機會都不給他留!
不過,這樣也好。
樓闕一個利落的起身,輕輕鬆鬆地便把鄭嫻兒撈起來擁到了床上:“昨晚晾著我在外面吹了一宿的冷風,今夜是不是該補償我了?”
……
一夜之後,鄭嫻兒徹底沒了脾氣。
看來她果然不適合做個患得患失的小女人,還是“狐狸精”這個角色更適合她!
——揉揉痠痛的腰肢,鄭嫻兒在心裡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今天,狐狸精要出門去幹一件大事。
一大早,鄭嫻兒難得精心地妝扮了,又不慌不忙地吃過了早飯,然後才慢吞吞地出門上了馬車。
樓闕早在裡面等著了。
還算他沒有放肆到底,天不亮就獨個兒出了落桐居,直到這會兒才重新出現。
他若是敢堂而皇之地陪著她一起出來,這府裡恐怕一下子就炸了鍋了!
但是,炸鍋就炸鍋,誰怕誰呢?
鄭嫻兒眯起眼睛,目光向樓闕挑釁地勾了一勾。
樓闕大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