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輕些,如今懷不上二胎,變本加厲,心理更是變態,撒嬌示弱反抗求饒全不管用,縱然杜月芷聰明機警,想方設法避開,困在這裡,也難有活路。
塗完藥,杜月芷沒有上床,而是坐在門邊,觀察著外面的動靜。今晚烏氏的房間熄燈也晚,李槐進了房後就沒消停。空寂的冬夜,烏氏房裡一直在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什麼。俄爾聽到李念大哭,烏氏拍打著,嘴裡咿咿呀呀唱著歌兒,哄著他睡了,四周又安靜下來。只聽得到呼嘯的風聲,穿過草屋,消失在冬夜。
杜月芷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一點睏意也沒有。終於,她聽到了房外的動靜,連忙透過門上的條縫朝外看,只見清冷的月色下,兩輛官轎悄無聲息落在籬笆外面。她的心跳動得厲害起來,手抓著粗糙的門板,竟不覺得疼。
官轎下來一個穿著便服的官人,還帶著一個穿斗篷的,在籬笆處咳嗽了幾聲。烏氏房裡也有了動靜,李槐開了門,見是兩個人,不僅一愣,很快將他們迎了進來。
杜月芷立刻悄悄開了門,貼著牆躲在烏氏窗下。只聽見他們低聲說話,那官人道:“小姐怎麼樣?”
杜月芷眉頭微皺,舔溼了手指,將窗紙戳破,眼睛湊了上去。
“一切都好,今年還長高了,往年的衣服都穿不得了呢!”烏氏笑道:“今天怎麼多了一位大人?”
那個穿斗篷的人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連眼睛都沒露出來。官人喝到:“不準多嘴!我們今天是來看小姐的,小姐現在在哪兒?”
烏氏臉色微微一變,道:“因一向沒有看姑娘的規矩,今天姑娘恰好去東莊我婆婆家了,我沒攔她,眼下不在這裡。若是大人想看,我讓當家的去叫她就是。”
穿斗篷的人搖了搖頭。那官人又道:“不必了,這是賞的銀子,你們收好。”說完,丟下一隻鼓鼓囊囊的荷包。
李槐拿了起來,憨厚地笑道:“大人真是慷慨,往日例銀十兩已經夠用,這次給這麼多,還怕我們待小姐不好麼!”那官人頓時窘迫起來,烏氏狠狠掐了李槐一把,將他推到一旁,陪笑道:“大人,你千萬別誤會,我當家的不會說話,平時我跟他說只有十兩,其實是騙他的……”
穿斗篷的人沒有理會烏氏,轉向那戰戰兢兢的官人:“趙大人,你剋扣我的銀子,好大的膽子!”竟是婦人的聲音,聲音不大卻甚是威嚴,氣勢逼人。
杜月芷聽了她的聲音,忍不住暗道熟悉,分明在杜府聽過的,只是她一時想不起來。再看那婦人的斗篷,雖顏色烏黑,但領口,袖口卻是繡著金絲芙蓉,枝葉妙曼,蘇繡細膩,在燭光下若隱若現。單單一件斗篷就下了這般心思,此人定非尋常。
趙大人冷汗直出,連連解釋,烏氏也怕趙大人怪罪,雖不知這婦人的來路,只顧幫忙圓謊,最後鋌而走險激將道:“銀錢的事暫且不說。芷姑娘在李家莊多年,倘若大人嫌我們照顧不周,要將人接回去未嘗不可。不怕大人怪罪,姑娘眼見就要長大了,究竟是接回去許配人家,還是送到庵裡做姑子,也請明示。畢竟李家雖不是養不起人,卻也沒有硬留一個大姑娘在家的道理。”
穿斗篷的婦人長長嘆了口氣:“隨你們,只不要叫她死了。”
原來,杜家的意思就是這樣,只要她活著就好,哪怕行屍走肉也無所謂。杜月芷早已摒棄無用的傷感,眼中冷光乍現,待要試他們一試。
眼看他們要起身,她矮下身子,走到堂屋,從兜裡掏出幾個小炮,小心翼翼灑了開去。然後迅速躲到一旁。
沒過多久他們就出來了,趙大人走在前面,一腳踩上一個小炮,砰的一聲巨響,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火藥味。烏氏嚇得心肝膽戰,尖叫一聲,被李槐緊緊扶住,眼看趙大人只顧往後退,李槐反掌推了一把。趙大人撞上穿斗篷的婦人,把她撞倒在地上,滾了幾番。
斗篷帽落下,那婦人側身,迅速抓住蓋好。
電光火石間,杜月芷已經看清了。是她,老太君身邊伺候的夏媽媽!慈眉善目,卻鐵血手腕的夏媽媽,輩分之高,行事之精,能代表老太君發號施令,連杜家掌印的主母都要尊她三分顏色。她來到此地,代表杜月芷被送往李家莊,老太君是知情的。
“什麼東西……”夏媽媽怒道。
“是小孩子玩的小炮!”
一片混亂間,烏氏的嚎叫劃破了夜空:“疼,好疼,我的腰……”剛才摔倒的時候,她的腰剛好撞在李槐平日採藥用的小釘耙上,三根釘刺紮了進去,血流如注。李槐也大聲叫嚷起來,抱著烏氏回到房間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