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停滯,他似是也很意外,卻並未理會太多,只顧作戰殺敵。
緊接著,荊子安的位置便被司寇瑕搶了去,與聞人玥一同守在司空堇宥的身邊。
瞧見這樣一幕,黎夕妤的心,又不合時宜地,抽了抽。
“小姐,這個姑娘來得太巧,如今又守在了少爺身邊,真是滿腹的心機!”司桃憤憤不平地開口說著,一雙秀眉越擰越緊,卻是半點也不待見司寇瑕。
黎夕妤微微頷首,十指也漸漸停下了動作,一曲終了。
她不再去看遠方,卻低聲道,“小桃,你千萬莫要如此說,司寇姑娘能在這時趕來,已是幫了大忙。我們所有人都應當感謝她,而非責怪猜度。”
話雖如此說,可她的心裡,總也不是滋味。
她心口有些憋悶,心底彷彿積壓著厚實的物體,令她既痛苦又難過。
“小姐,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你若是難過,那便說出來,莫要憋在心裡,也無需替她人說好話……”司桃蹲在黎夕妤身側,緊擰的眉頭久久未能舒展。
黎夕妤知曉司桃的心意,便勾唇笑了笑,道,“小桃,我一點也不難過。眼下時機不同,倘若沒有援兵趕來,少爺與將士們興許很難挺過去,我很感謝司寇姑娘,真的!”
她發自內心地感謝,同時……也發自內心地,感到悲涼。
“有援兵來支援了!太好了!終於等來了!”
城牆下不知是誰吼了一聲,帶動了所有守衛間的氣氛。
“是皇上派兵來了嗎?是大軍來了嗎……”
“太好了,夔州有救了……”
聽著下方守衛們的喧嚷歡呼聲,黎夕妤緩緩抬眸,望向遠方。
不過是司寇瑕帶著三千將士突然到來,而這些將士們的身上分明穿著古陽國的戰甲,他們為何會將這當做是朝廷派來的兵馬?
莫不是長久以來的信念缺失,令這些士兵們的心……都已然麻木?
黎夕妤無聲輕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而她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瞥向司寇瑕,瞧著那女子勇猛殺敵的模樣,心中的情愫萬般複雜。
至於這場仗,也因著援兵的突然到來,令敵方有些措手不及。
故而,這場仗再度以敵方率先鳴金而告終。
大軍漸漸退回,司空堇宥等人縱馬歸來。
黎夕妤本想跑下城牆去迎接,可司寇瑕卻緊隨在司空堇宥身側,那滿臉的笑意令黎夕妤打消了迎接的念頭。
可如若只是這樣,興許並不算什麼。
然,此時此刻的司空堇宥,他同樣望著司寇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是他極少會露出的表情。
且,縱是他笑,也絕不會當著除了司空文仕與她之外的人……
一時間,黎夕妤的心中,漸漸溢滿了苦澀。
她站定在城牆上,望著那並肩而來的一男一女,瞧著他們有說有笑的姿態,渾身的力氣彷彿在這一刻被抽空。
霎時間,她只覺兩眼一黑,便直直跌坐在地。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司桃驚撥出聲,連忙跑來,想要將她扶起,卻有心無力。
黎夕妤只覺頭暈目眩,眼眸之中卻漸漸有了光亮,她瞧見司桃的容顏,最終輕輕搖頭,“小桃,我只是有些累,扶我回去吧。”
說著,她努力地站起身子,在司桃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回營帳。
這一路上,她並未遇上司空堇宥,卻遇上了辛子闌。
辛子闌急匆匆地跑來,擔憂地問,“小妤,你這是怎麼了?”
“辛子闌,我沒事,你不必……”
黎夕妤正說著,手腕卻突然被人拽了去,辛子闌的手指已搭放在她脈間。
片刻後,他診斷完畢,沉聲道,“小妤,你心事很重。”
他以最簡單的陳述句說著這樣一番簡單的話,目光有些犀利,眼眸清亮。
黎夕妤收回自己的手臂,緩緩垂首,一言不發。
辛子闌無奈地輕嘆了一聲,便自袖間摸出一個瓷瓶,又自瓶中倒出一粒藥丸,不由分說地便塞進了黎夕妤的嘴中。
這樣的事情,黎夕妤早已見怪不怪,故此也不曾發問,卻提醒辛子闌那把鳳尾琴還在城牆上,祝福他記得取回,便與司桃一同離開了。
回到自己帳中後,因著兩個日夜不曾閤眼,她躺在榻上,倒頭便睡。
而這一覺,她睡了四個時辰,其間不曾醒來,卻做了無數個亂糟糟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