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便朝廷發放再多的賑災銀兩,可這夔州每一年的暑情,卻始終未能解決。
而這時,前方的一家宅院中突然傳出陣陣悽慘的哭聲,聽那聲音應當來自於婦孺。
黎夕妤立即抬眸,隨著陌央的逐步靠近,她也瞧見了宅院中的景象。
但見一位中年婦女正跪在地上,她身側站著一名孩童,而在他們的面前,一位中年男子正躺在地上,雙眼緊閉,似已離世。
這對母子的哭聲十分淒厲,令見者落淚,聞者傷心。
而季尋的雙手則死死地抓著韁繩,目光之中流露出的,是濃濃的悲慼。
半晌後,季尋開了口,只聽他道,“這些時日以來,每日裡都會有人因中暑而死亡。百姓們的水源較軍中將士們稍充足些,可即便如此,倘若沒有強有效的治療方法,一條又一條的人命,仍會漸漸流逝。”
此番,雖未曾得到黎夕妤的准許,季尋也仍舊開了口。
自他的話語中,黎夕妤聽得出他的茫然無措,聽得出他內心深處的恐慌。
而她也抓住了季尋話語中的關鍵,便連忙轉眸望向身後的辛子闌,出聲問道,“辛子闌,你可是神醫。對於這暑情,你可有什麼妙招?”
但見辛子闌雙眉一挑,端坐在古愛的背上,揮了揮手,理所當然地道,“這天下還有什麼病情能夠難得倒本神醫?”
此言一出,季尋連忙轉眸向他望去,眼眸之中盡是希冀,“這位大夫,你當真有法子?”
辛子闌眨了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竟道,“本大夫從不做賠本的買賣,我若是助將軍抑制了暑情,將軍可是要承諾我一件事的!”
“大夫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只要是本將軍做得到的,絕不推脫!”季尋連忙拱手,誠懇地道。
“好!”辛子闌又揮了揮手,卻轉而指向司空堇宥,揚聲道,“倘若本大夫治好了這夔州的暑情,那麼季將軍便要將兵權交予司空堇宥!由他帶兵打仗,與瀚國周旋!”
辛子闌這話說出口時,不僅是雙方的將士們,就連司空堇宥也震撼地怔了片刻。
黎夕妤更是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著辛子闌。
她本想在辛子闌的臉上找到一些嬉笑的情愫,可她沒有。
但見此刻的辛子闌,他一本正經,眉宇間凝聚著黎夕妤罕見的認真,卻又帶著幾分強硬的威懾力,那神色彷彿季尋不同意,他便不會出手相助。
可如此大的事,季尋身為一方將領,自然不會同意。
“不知大夫能否換個條件?”季尋黑了臉,卻耐著性子問。
辛子闌倒也爽快,“好!”
可接下來,他仍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司空堇宥乃是天命所歸,你若甘願拜他為主,本大夫必定會不遺餘力地……治療暑情!”
如此一番話,比之上一個條件,不過是大同小異。
黎夕妤的心中甚是疑惑,卻見季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而未能等季尋開口,辛子闌便又道,“季將軍不必急著回答,你有三日的時間考慮。”
說罷,辛子闌催促著古愛,駕馬便向前方奔去。
他走得突然又急促,黎夕妤心頭一緊,向司空堇宥示意後,便也連忙催促著陌央,追了上去。
此刻烈日當頭,陌央本就追不上古愛,可遠方的辛子闌卻無半點要停下的跡象。
黎夕妤無奈極了,卻漸漸停下了。
一連奔波許久,她實在有些筋疲力竭,且陌央身為牲畜,本就比人更要怕熱,她可不希望陌央因此受到任何損害。
她停下時,視線之中已瞧不見辛子闌的身影。
她便下了馬,牽著陌央走至屋簷下,站在那陰涼處,稍作歇息。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後,前方隱有馬蹄聲響起,黎夕妤連忙望去,便見那一抹金燦燦的身影……回來了!
辛子闌很快便來到了黎夕妤的身側,他並未下馬,便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此時他的目光有些熾熱,有些雜亂,卻令黎夕妤心頭一滯。
二人相視良久,辛子闌的額角卻漸有汗水溢位。
黎夕妤掩在袖中的手指不知為何突然顫動了片刻,她連忙開口,問道,“辛子闌,先前你與季尋所說的話,可都是真的?”
辛子闌突然移開了目光,直視前方,答,“句句皆發自肺腑。”
“可是……為何?”黎夕妤又問。
她仰頭望著他,瞧著他那一副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