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說罷,便垂首盯著掌心的淺藍色頭巾,原本勾起的唇角,終究還是緩緩沉了下去。
時至今日,她終能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發,可當初為她繫上這張頭巾的男子,卻再也回不來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蘇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黎夕妤再看向鏡中,眸中閃過一抹驚豔的光芒。
不得不稱讚,蘇淺生了雙巧手,竟能將她如此短的發挽成一個凌雲髻,且絲毫不曾有碎髮垂落。
難怪墨影會將她派來自己身邊伺候。
黎夕妤正欲開口誇讚時,蘇淺卻趕在她之前開了口,道,“娘娘,昨夜丑時之際,季將軍曾來過。”
“他來做什麼?”黎夕妤疑惑地問。
蘇淺連忙回,“季將軍本想入殿看望娘娘,卻被厲公子攔下,故而未做逗留,便離開了。”
黎夕妤沉吟了片刻,將頭巾疊得整整齊齊,而後塞進懷中,便驀然起身。
她踱步至床邊的櫃前,自櫃中抱出一隻大匣子,其內裝著辛子闌為她準備的瓶瓶罐罐。
她尋找了半晌,便將其中一個黑色的瓷瓶取出塞進了袖中,而後走回至蘇淺身前。
“帶我去見見季將軍吧。”她出聲吩咐。
“可是娘娘,您還未用早膳!”
“回來再吃也無妨。”
“那奴婢這便帶您去往季將軍的住處!”
季尋住在仙雲宮,黎夕妤與蘇淺踏入宮門時,有宮人立即迎了上來。
“見過皇后娘娘!”
“季將軍可在宮中?”黎夕妤問道。
宮人恭恭敬敬地點頭,“回娘娘,將軍正在書房。”
到得書房門前時,書房的門正大敞著。
黎夕妤抬腳步入其內,便聞墨的清香絲絲縷縷地傳來。
她轉身,瞧見了熟悉的身影。
季尋正伏在桌案前,提筆寫寫畫畫,也不知正在處理何等機要之事,甚至連她的到來也未曾發覺。
黎夕妤便抬腳向他走去,隱約瞧得見他臉上的疤痕。
“夕妤姐姐!”待她走近後,季尋終是抬眸,欣喜地喚出聲。
“聽說你昨夜丑時還未歇下,今早又忙忙碌碌,記得要適時歇息,莫要累壞了身子!”黎夕妤站在他面前,輕聲囑咐。
季尋臉上的疤痕比之從前淡了許多,黎夕妤雖不知曉他都經歷了些什麼,卻能感受到眼前這個男子,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少年了。
“夕妤姐姐,昨日你歸來時,我因著公務繁忙,故而未能及時去看望你。待到夜裡得了空,你卻早已歇下。本想著今日抽空去看你,卻不想你倒先來了!”季尋的臉上洋溢著歡欣,可一雙眼眸卻染上了滄桑。
黎夕妤轉而瞥了眼桌案,只見其上擺放著厚厚一沓奏摺,季尋方才便是在提筆批閱。
自司空堇宥出事後,這朝中的大小事務便都壓在了季尋以及墨影等人的身上,倒也辛苦了他們。
“這兩月來,還要感謝你,為少爺、為夕榮國做了這麼多。”黎夕妤由衷地道謝。
季尋卻搖頭輕笑,擺手道,“我這不過是班門弄斧,待皇上病癒後,一切都還要由他來決斷!”
黎夕妤凝眸望著季尋,靜靜地盯著他半晌。
歲月竟當真已流逝而去,從前的名門望族,如今卻也只剩下他一人。
“夕妤姐姐,你怎麼了?”季尋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黎夕妤連忙搖頭,而後自袖中摸出那黑色的瓷瓶,遞給季尋,笑道,“這是辛子闌為你準備的傷藥,長期塗抹,能夠祛除疤痕。”
季尋的眸色微微暗了下去,自黎夕妤手中接過瓷瓶,“多謝夕妤姐姐。”
“不必謝我。我不打擾你處理公務了,告辭。”
說罷,她驀然轉身,離開了書房。
蘇淺正在外候著,見她走出,連忙迎了上來。
主僕二人便又結伴而歸。
一踏進宮院,便有陣陣花香撲鼻而來。
那香氣再熟悉不過,是蘭花。
黎夕妤立即轉眸,一眼便瞧見了厲莘然的身影。
他躬身站在院中,手中抓著把鋤頭,正在忙碌著。
而在他身側,幾株蘭花連根躺著,他似是想要將這幾株蘭花移植在這宮院中!
瞧見這一幕,黎夕妤心頭一震,隨後便是陣陣鈍痛來襲,逼得她眼眶竟也泛了紅。
曾幾何時,辛子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