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肢抽搐的頻率已由最初的兩三日淪落為如今的每夜抽搐。
每每到得夜深人靜,她即便蜷縮著身子,那痙攣時的痛感仍舊令她難以忍受。
而為了不惹文彥擔憂,她忍受著撕心裂肺的疼痛,緊緊咬著身上的棉被,直至痛到昏厥……
曾經幾度,她因無法承受這樣的疼痛,恨不能將“羽暉”拔出,自行個了斷。
可終究卻又因著心底強大的恨意,她無法自行了斷。
無論如何,這一生縱然是下了地獄,她也一定……要拉著聞人玥一起!
她不可否認,她如今之所以忍受著痛苦而活,全是因為恨。
她因恨而活,如同兩年前,被家人無情殘害時那般,只為了恨……她不甘於命運,便要堅強地活下去。
這日,天空有些陰沉,空氣亦有些憋悶。
這樣的天氣,無疑是要降雨。
黎夕妤如同往日那般,獨自一人在院中,手中握著“羽暉”,依照記憶中的招式,反反覆覆地練習。
從前司空堇宥教授過她基本的防身之術,她卻因提不起興致而從不曾認真練習過。
到了如今,她追悔莫及,便唯有拼命地練。
文彥跑來時,正好見她抓著匕首,刺向一旁的樹幹。
“姐姐,您這是做什麼?”文彥驚撥出聲,雙眸大張,竟有些害怕。
黎夕妤收回匕首,斂了周身的冷戾之氣,大步向文彥走去。
可文彥的臉色已變得蒼白,他連連向後退,驚懼不已。
黎夕妤眉頭一蹙,一時間有些無措,便唯有柔聲道,“文彥,你別害怕,姐姐是不會傷害你的!”
可文彥卻彷彿並未聽見她的聲音般,竟猛地轉身,倉促逃離。
黎夕妤的眼皮突然跳了兩下,只覺心口堵得慌。
在這佛門聖地,本就見不得血光,文彥怕是從未見到如此模樣的她,一時有些害怕,倒也算正常。
她並未思慮太深,握緊了刀柄,繼續練習。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她突然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
刀刃直直刺進土壤之中,她摔了一身的灰塵,卻並未急著起身。
只因為,此刻她的雙腿,正止不住地顫抖著。
自她配合診治以來,極少會出現白日裡痙攣的現象,而這突如其來的一跌,令她忍不住蹙眉。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身子狀況究竟有多糟糕,倘若再不能手刃仇人,她怕是要撐不住了。
就在她趴在地上思索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聲音不輕不重,步伐極穩,絕不是文彥。
她正要起身,便聽見了一陣咋舌聲,“嘖嘖嘖……”
聽見這聲音的那一刻,黎夕妤心頭大驚,連忙便要起身。
可她的雙腿仍在抽搐,一時半刻根本無法起身。
她咬緊了牙關,以雙手撐地,拼盡了全身的力道,努力地想要站起。
而這時,那人也已走近,連帶著嘲諷鄙夷的話語,也一併到來。
“都已淪落至此了,竟還妄想去到皇上身邊,黎夕妤,你還真是不自量力!”
這再熟悉不過的女音,是黎夕妤痛恨了數月,恨到幾近發狂的人。
她曾在心中設想過無數個與聞人玥對峙的場面,卻如何也想不到,此刻的她竟會如此狼狽。
她拼了命,終是令自己直起上身,卻仍舊無法站起。
她便唯有坐在地上,抬眸向來人望去。
但見她身著一襲菸灰色布衣,頭戴一頂菸灰色布帽,手中掛著一串佛珠,竟是女尼的裝扮!
黎夕妤驚訝極了,可掩在袖中的一雙手,卻緊緊握成了拳。
很快,聞人玥走至身前,緩緩蹲下身子,直視著她,“黎夕妤,我們又見面了。”
聞人玥的聲音冰冷無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話語中的嘲諷之意更濃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要見皇上,想要留在他身邊。不過是為了尋找更好的時機……殺了我!”
黎夕妤聽她說著,卻不由得笑出了聲,目光一片平靜,“你既然知道,還敢親自送上門來,莫不是活膩了?”
“哼!”聞人玥一聲冷笑,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這麼多年過去了,厲莘然還是半點不見長進!他如今已是自身難保,卻在這寺中留下如此多的心腹,實在可笑!甚至,他這些心腹皆是無用之人,我不過佯裝成尼姑,竟也能在這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