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天宇的那一刻,司空堇宥心頭一沉,卻驀然蹙眉,冷冷地問,“你怎會來此?”
天宇作為他手下的頂級暗衛,絕不會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甚至,若無要事,他僅能於夜間現身。
然此刻,他不但出現了,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城牆之上!
待天宇站定在身前時,司空堇宥見他雙眉緊鎖,目光凝重,便知曉定然是出了大事。
“出了何事?”見天宇遲遲不肯開口,司空堇宥沉著臉,冷聲問。
天宇仍舊有些遲疑,卻終究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兩步,湊至他耳畔,低聲道,“少爺,此事關乎永安寺,還請少爺移步軍營。”
司空堇宥聞言,心底突生不安,立即便抬腳,向城牆下走去。
二人穿行在軍中,步伐焦促,甚至有些凌亂。
回到主帥營帳時,司空堇宥雙手負於身後,卻背對著天宇,問,“究竟出了何事?”
天宇沉默了許久,終是顫抖著,低聲道,“少爺,是……是老爺!”
“什麼意思?”司空堇宥驀然轉身,眼眸大張,“我爹他怎麼了?”
天宇的臉龐已近於扭曲,他雙唇顫抖,說不出話來,卻自袖中掏出一封書信,呈至司空堇宥面前。
司空堇宥盯著那封信,遲疑了許久,方才伸手將其接過。
他努力地令自己保持鎮定,緩緩將書信拆開。
待他看過其上內容後,雙手猛地一顫,竟險些沒能站穩,向後退了兩步。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盯著信件良久,眼眶卻逐漸變得紅潤。
“少爺,您……”
“出去!”
天宇正想開口勸慰,司空堇宥卻一聲厲喝,要趕他走。
“少爺……”
“滾出去!”
司空堇宥更加凌厲地怒吼著,天宇終是不敢再停留,連忙轉身退了出去。
待他離開後,司空堇宥又向後退了幾步,撞在了桌案上,險些摔倒在地。
“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喃喃念著,眼眶愈發紅潤,卻是如何也不敢相信這信上的內容。
可這是厲莘然的字跡,那鮮紅的王侯印章,是不會有錯的……
司空堇宥獨自一人待在帳中良久,直至四個時辰後,天色已暗,帳外有狂風陣陣,他方才開口,喚道,“來人!”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準確無誤地傳進了守在帳外的天宇耳中。
天宇立即進帳入內,見司空堇宥一派平靜,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唯有那一雙眼眸,血絲遍佈。
“少爺,您……還好嗎?”天宇小心翼翼地開口,關切地問道。
司空堇宥並未回應,卻擺了擺手,吩咐道,“去將祝尋找來,我要見他!”
“……是!”
天宇離開後,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一身黑衣的祝尋便走了進來。
他站定在司空堇宥身前,隨後驀然俯身,單膝跪地,拱手道,“少爺有何吩咐?”
司空堇宥自桌案上拿過一封書信,遞至祝尋眼前,“去尋辛子闌,將這信交與他!”
祝尋沒有半點遲疑,立即接過書信,“屬下領命!”
自祝尋到來至他離開,不過短短片刻的功夫。
司空堇宥凝神望著桌案上的燭火,雙眸一動也不動。
可隨著火焰的搖曳,他眼底的腥紅也隨之跳動。
半晌後,他捏緊了雙拳,咬牙切齒,“聞人……玥!”
時光匆匆,飛速閃過。
轉眼竟又是一月。
天氣變得愈發炎熱,黎夕妤仍舊住在永安寺中,誰也未曾等來。
自當初一別後,厲莘然始終未能歸來,黎夕妤雖有些疑惑,卻並未將此放在心上。
實則她每日被困在寺中,徹底與外界斷絕了聯絡,她絲毫不知曉,厲莘然此時正在榮陽城,經歷腥風血雨。
她同樣不知曉,她費盡心思送出去的信件,最終竟未能去到厲澹手中。
那封信送至長公主府後,厲綺迎便差人將其送去宮中,可最終幾經輾轉,卻落在了聞人玥的手中。
自司空文仕離世、厲莘然走後,便再也無人為黎夕妤按摩手掌心。
她每日裡按時服藥,但凡是大夫開出的藥方,她總是毫不猶豫地吞下肚。
可即便如此,卻也因著心中思慮過重,而令身子每況愈下。